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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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长着什么样的天使面目,才令一向冷漠的林廊,也如此阵脚大乱,失了定力?

  梦,那个梦,那个梦里牵他的手的女孩子,不也是只看背影就够爱娇美丽的?

  有一滴汗珠,流至我的手背。

  我的额头在流汗。

  第一次,今生,为自己喜欢的男人额角流汗,皮肤哭泣。

  谁说,我不在意!

  一直,我都在自己欺骗自己。

  李亿最清楚我,他看透我了,他才是我的知己。

  我快步地走了过去,我必须看看那女子有一张什么样的天使面孔。林廊的表现,太令我恐惧了。

  可来不及。

  那女子似乎连背影都是先知,知我来意,翩然站起,悄然离去。

  林廊看着那背影,依依不舍,眼光如藕,千丝万缕。

  酸。

  心在酿一种叫醋的液体。

  第三章

  改变对美的执著

  我得抽刀断藕,调一盘醋熘莲菜,私下悄悄地食下去。

  我站在面前,柔声唤他,林廊。

  我在招唤他的灵魂,我要他回来,我心痛欲裂,早不知什么时候,我在意他了,我自己还不清楚。

  他惊魂甫定,看我一眼,茉莉姐。

  我挽住他的胳膊,我当一切未曾发生,我一如所有爱中的女子,开始伏低做小,想用温柔兑换他回心转意。

  我说,林廊,今晚咱们吃什么?你说,姐姐给咱们做。

  他抱了我一下,紧紧的,抱歉一般,为自己刚才的丢魂失魄,他要加倍地偿还我了。他说,随便,茉莉姐。

  我望过他的肩,那女子窈窕的背,隐在人丛里。

  月亮淡白,暮霭四合。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她是来约谁的?

  林廊摇了摇我的肩膀,问,茉莉姐,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他,清醒过来,说不定是偶然的碰触,我何必如此在意?真没想到鱼茉莉不动心则己,一动心,比谁都庸俗小气。

  没什么。我用下巴蹭着他的前胸,最近我莫名地喜欢这样蹭着他,小狗一样的,闻他衣领、袖口、胸前的味。

  咦?香味清淡,充满神秘,似有非有,是“一千零一夜”女用香水的香味,我怎么在林廊的身上闻到了呢?

  这不是我熟悉的林廊的体味。

  林廊一直拒绝使用香水,他固执地说香水是有狐臭的人才用的。何况这“一千零一夜”女用香水的气味,千娇百媚,过分雌性化的,他怎么会用了它呢?

  我在他的胸前嗅着,猎狗一样的。

  茉莉姐,你又怎么了?

  我抬头问他,林廊,你用“一千零一夜”了吗?

  一千零一夜?不是本神话书吗?我用它干什么?

  他彻头彻尾的不知,怎么会用它?一定是那女子,那白衣黑发的女子,碰触了他,留了遗香。

  我不再问,挽着林廊,一起开车回家。

  晚上,我在电脑前码字,林廊又在巴格尼尼演奏的小提琴《浪漫曲》里,给那尾鱼换水,喂食。

  我也走过去给它喂食,我更喜欢它了,我喜欢它,是因为它是林廊的,它和林廊一样,灵性十足。

  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一切的美,我探询一切的美,我对美敏感,那是我致命的缺点。鱼玄机千年后如此,千年前更无法改变对美的执著。

  第三章

  天籁相和,天人合一

  我无法改变什么,我什么也不能改变,我能看见我自己,那一年鱼玄机十九岁。

  她仍旧写诗,仍旧扔进曲江水,咸宜观香客更多,他们都是冲她来的,他们拿着写着她诗歌的花笺,来讨好她的。

  起先,她并不理他们,她只喜欢看他们为她奔涌而来的样子。

  那证明她还有魅力。证明李亿不要,自有男人会来找她。

  你诱惑过男人吗?你要知道,诱惑是一种快乐。

  一切都是玄机,是宿命,她没有想到,她爱的人,不久,一个个地离开了她,她根本无法挽留住什么。

  什么也挽留不住,人,活着,是如此悲凉不堪的。

  娘死了,死的时候握住她的手,薇儿,娘不放心你。

  不放心又如何?在那破旧的寒屋,窗户在风里轻轻地摇,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木头在哭,娘的手在冷,慢慢地冷,冷如寒冰,她紧紧地攥住,喊,娘,娘,不要走。

  她没有给过娘希望过的好日子。

  可死神不听,该走的都会走的。

  她十九岁,她把娘的手放在脸上,她要焐热娘的手,她要把娘焐得活过来。任谁来,都剥不开她的手。一清师父来了,拍了拍她的肩膀,玄机,生死由命,让死者安息。

  她抱住一清师父的身子,大哭,眼泪决堤而出。可她没有想到,不久,一清师父也离开她了。

  师父的生死没有由命,她由了她自己的。

  她永忘不掉,瑟,弦,师父的脸,在碎碎的日光里,师父自己结束了自己。画面血腥,不忍悴睹。

  那一天,师父请来的画师正在壁上绘着《五圣天宫图》,师姐彩羽和那画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来的香客,三三两两地结队,其中的一个咏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另一个道,好句,好句,可惜做诗的人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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