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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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啄其实猜到了这些,可是她一个罪臣之女,对上面这些蝇营狗苟毫无办法。

  “我把那人杀了,事情已经传去了京中,援军和粮草过两天就到。”守十四轻描淡写,宋啄再天真也知道为了这几句话守十四经历了多少凶险。

  “你做这些,也是因为我是李家人?”

  沉默许久,守十四才道:“是。”

  又三日,第一批粮草率先抵达,全城士气大涨。

  土人见势不妙,想一鼓作气赶在援军到来之前攻城,宋啄心知这是最后一战了,假如自己守不住,那之前的牺牲全部功亏一篑。

  “我去。”三更,守十四拦下一身披挂的宋啄。

  “为什么?”宋啄直勾勾地盯着守十四,她不信几个月的朝夕相处,那些藏在点点滴滴里的暧昧情愫都是假的。

  深夜醒来的时候,他总是守在她的门外,沉默如刀;她把自己的饭菜让给伤兵的时候,他总会把自己的饭菜偷偷塞给她;他一身刀伤地回来,她执意亲手帮他上药的时候,他会脸红耳热话都说不利索……

  可是守十四从来只是硬邦邦地说,因为她是李家人,他得保护她。

  “为什么?”宋啄又问了一遍。

  守十四咬牙沉默,半天才逼出一句:“因为您是李家人。”

  “我不信。”宋啄昂着下巴望着他冷笑。

  守十四突然下跪:“城在我在,城破我死。”

  宋啄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背过身去,声音飘飘忽忽地听不真切:“去吧,你要是死了,我替你守丧十年。”

  “宋啄——”守十四脱口而出,却又猝然停住。

  宋啄扭头微笑:“你终于肯承认,我不姓李了?”

  守十四狼狈离开。

  激战三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京中的援军好歹是到了,硬生生在城墙上坐镇了三天三夜的宋啄浑身一松,昏死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收到的是守十四战死的消息。

  据幸存的士兵说,守十四是和土人的首领同归于尽的,两人与激战中落下山崖,尸骨无存。

  宋啄去了山崖下,只有几块被野兽撕咬过的残破尸体,分不清谁是谁。

  恍恍惚惚地办完宋大人的后事,朝廷给予了不少嘉奖,还追封了爵位,宋啄心想人都死了,连个继承爵位的儿子都没有,这些虚名又有什么用呢?

  新任命的知府就要到了,她连自己何去何从都不知道。

  某天夜里,她迷迷糊糊地醒来,下意识叫了一声“守十四”,半天没有动静,她才终于意识到,守十四已经死了,他再也不会守在她的门外了。

  她摸出火折子,一个人穿着单衣进了守十四从前住的房间,他留下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而已,走前收拾过房间,整洁得很。

  在那叠衣服的最上面,摆着一封信。

  宋啄抖着手拆开信,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在想,是不是守十四骗她的,他根本没死,他只是不想要她了。

  只要他活着,她可以不见他,不逼他,怎么都可以。

  可是那封信是宋大人临死前写给宋啄的。

  信里说,当年他和军城城主李稷交好,李稷最后一次入京,已经料到了凶多吉少,后来果不其然,李稷有去无回,军城也成了弃子,李稷发妻带着不满周岁的小女儿前来京城,执意要孤身进宫为丈夫讨个说法,走前把小女儿托付给宋大人,希望保她一命,而当时宋大人膝下也有一个差不多年岁的女儿。

  后来李稷夫妇果然出了事,宋大人也举步维艰,李家不足周岁的女儿被他托付给家中告老还乡的老嬷嬷照顾,指望求个平安,谁知道过了几年去乡下才知道,老嬷嬷几年前就去世了,李家女儿被老嬷嬷的儿子儿媳给卖了。

  宋啄捏着信只觉得透心彻骨地冷,冷得几乎站不住,她一直说自己姓宋,不过是为了气守十四,可真的得知自己并非守十四要找的李家人,又觉得说不出的遗憾……

  可是,他明知道自己并不是李家人,他还……

  宋啄哭哭笑笑,拥着守十四留下的几件衣服,一个人在房里坐到了天亮。

  次日一早,她带着父亲的骨灰一路向北。

  姓宋也好,姓李也好,守十四死了,她总要为他守丧十年的,听说那人还有师父,总要去拜见一下的……

  从岭南到军城,宋啄盘算了一路,却在城门口迎头撞上了正在招生的学馆教头。

  那人一身青衣,一柄狼牙棒,面目斯文,可目光却并不斯文,一个个不服管的学生在他手下三两招就被丢得远远的。

  宋啄站了一下午,守十四终于看见了她。

  守十四:“……你来做什么?”

  宋小姐掸了掸一身素色的外衣,冷冷一笑:“看不出来?我来为我男人守丧十年。”

  第19章 守城人

  带着狼牙棒招生,遇见不服管的学生就轰出去,这配置委实熟悉,成君脸色一僵,难以自控地想起了自己报名时候的丢人事儿。

  敢情正主是老板娘的相好。

  那就……大人大量不计较了吧,成君盘算着,而且那人跟李家关系匪浅,也是自己的重点结交对象,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大丈夫能屈能伸。

  成君心理建设了半天,又见到了那个三天两头来客栈喝酒的中年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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