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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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步伐顿顿,连腰间一颤一颤的肚腩都显得有些颓唐。

  秦缘圆只得感慨,观云寺的伙食实在够好。

  也是此处香火旺盛,不少达官贵人都会来此礼佛,除却最寻常的香油钱,自然还有许多打赏补贴。但机会越多,烦心事越多,比如说长公主这档子事,办好了,绝对是功德一件,赏赐无数;若办不好,麻烦可就少不了。

  明空也算救了她,秦缘圆有心帮他,但凡事留余地,只把话说七分满:“我平时闲的无聊,也爱捣鼓这些香品,知晓一些事情,但能否补救,我也无十分把握,咱们先看看罢,还有,小师傅,还是赶紧派人去才买些上好的香罢,此处不成,还能交代一二。”

  明空犹疑:“但......”

  “长公主虽指了一家,但旁的她喜不喜欢,还是未知之数,怎可就此下论断。”

  明空讷讷眨眼:“那、那我现在便去......”

  秦缘圆扯住他:“如今不早了,下山要时间,从清凉山脚下到长安城内,早便闭市了,明日一早再去罢,一会我看看,小师傅再去安排。”

  明空盯着她,莫名的,眼神很是信服,重重点头。

  到仓库一看,秦缘圆不禁感慨,临川长公主,可真是位难伺候的主儿。

  须知拜佛要烧香,寻常讲究些的家庭,也会点香熏香,但家庭所用线香,和拜佛的线香确大有不同。

  拜佛的香,因为需求较广,且为了方便朝拜,所用的香料呢,便劣质了不少,并且会在香芯中插入细木棍,所以香气刺鼻,焚烧起来不适感也会加重。①

  但临川长公主,就是闻不得那股子廉价呛鼻的味道,不仅用料要上乘,连木棍也不让加。

  要知道,线香的原料不过是粉末,要想将其黏合塑形,便要加入粘合剂,粘合剂越多,线香就越稳固,越不易碎,但焚烧起来,味道便会缺损。

  因为临川长公主着实挑剔,要求味道清雅,所以线香中的粘合剂量便一减再减,导致这批线香有些易碎。

  听明空说,那刘记香铺交货时,便一再嘱咐,运输时要万分小心,轻拿轻放。

  大约观云寺的运输香料的僧人并不知晓其中关窍,并未放在心上,导致压在下方的线香大都裂成两三段,补起来是有些费事,但还能挽救。

  “小师傅,上头这些还是完好的,你清点一下数量,能用的,便小心存好;你赶紧差人下山,买些楠木粉,下头这些,我瞧瞧能不能补回去。”

  明空眼神都亮了,脚下生风往外跑。

  此时的粘合剂大约是楠木粉,秦缘圆在等候的间隙,先将断得不严重的香拼起来,那些散碎的,便搜集起来,磨成香粉,一会和楠木粉混在一处,将断处粘合即可。

  诸事皆毕,已是三更半夜。

  这事说到底,都是水磨工夫,费眼睛,费精神,所以秦缘圆骤然起身时,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地发暗,跌跌撞撞走到门边,抬头看见高悬的明月,扶着门板兀自松了口气,却一脚踢到门槛上,迎面对着地面摔去。

  脚踝处咔嚓拧了一下,瞬间起了撕裂的痛感。

  秦缘圆趴在地上,一时没有力气爬起来,只能趴在地上,狼狈地缓一缓劲儿。

  她摔到泥地里,余光中却扫到一方洁净的衣角,淡淡的紫色,丝雾的质感,在夜里看得格外不真实。

  秦缘圆顺着衣角瞧过去,玄迦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也没有要扶她一把的意思。

  二人就这么,姿态怪异地对视着。

  月色洒在玄迦身上,朦朦胧胧的,仿佛带了一层光晕,看起来温润又神圣。

  他怎么一直看,也不帮帮她,就这么趴着,不觉得很尴尬么?

  秦缘圆尝试着挪动两下,却发现手臂好似脱臼了,稍微挪腾两下,便一抽一抽地疼,眼睛不受控地眨了眨,渗出生理性眼泪。

  吸了吸鼻子,压着泪意,秦缘圆求助:“大师,能否搭把手,扶我起来。”

  玄迦忽地笑了,俯身凑近她,然后一把将她抱起。

  上调的凤眼显出几分邪肆,语调悠悠的:“怎么每次见施主,施主的情况,都格外,嗯......微妙。”

  那张好看得有些过分脸倏然凑近,气息喷在秦缘圆脸上,让人面红心跳。

  娘的,这真是个和尚么。

  秦缘圆闭眼,微微将脖子后仰,试图自我隔绝,但猛然加速的心跳却出卖了她。

  玄迦笑,胸腔微微震动。

  “秦施主?师叔?你们怎么又......抱在一处了?”后面那句话音量很低,奈何秦缘圆耳力不错,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又,就很灵性。

  秦缘圆瞪大双目,无力解释:“我、我摔倒了,脱臼了,走不动,玄迦大师慈悲为怀,帮我一把罢了!”

  玄迦却不理会她说话,自顾自抱着她往前走,和明空的距离越拉越大,导致她后边的话不断拉大音量,最后只剩下玄迦大师慈悲为怀这句话,在观云寺空旷的后院中回荡。

  秦缘圆被玄迦带到西侧厢房。

  宽敞朴素,燃着熏香。

  二人拉开了正常的距离,秦缘圆开始酝酿如何问玄迦治病之事,突然手臂传来一阵细密之痛,秦缘圆惊呼:“大师......阿!”

  玄迦扶着她脱臼的手臂,脸上表情有些怪异:“别乱叫。”

  秦缘圆委屈,这疼得她要晕过去了,叫两声发泄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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