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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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濛不解地“呃”了一声。

  自然是有事才敢来找他,大人又为何眼神如冰刀子一般看着他。

  苏濛几分慌乱,几分无辜,张口欲言,又瞥了一眼一旁表情有些不自在的秦缘圆。

  秦缘圆知晓他意思,忙揉着泛疼的后背蹦远:“你,你们有事相商,我先走了。”

  但没想到,那匆匆一躲,往后两日竟不见玄迦踪迹。

  只有她卧房窗台上,放着一个细颈的琉璃瓶子,隐隐可见内里朱色的液体,透过那木塞,还能嗅到一丝甜香。

  底下压着字条:榴丹。

  秦缘圆心绪复杂,将玄迦用性命相搏换回的瓶子妥善收好,其后不免惦念,又不免想到,他醉酒轻吻她那日,似乎说过,知道了冰蚕的下落。

  如此心挂,时间便如窗间过马,转眼到了盂兰盆节那日。

  盂兰盆法会原是佛教中济度六道苦难众生,报答父母恩慈的法会①,又因本朝佛教兴盛,所以盂兰盆节便格外受到大魏子民的青睐。

  这日寺院中法会停歇后,清凉镇才算真正热闹起来,今日无宵禁,灯火通明,游人如织,小摊小贩呼喝叫卖,一派热闹繁华。

  秦缘圆大早便在铺门前支了摊档,还让女孩们三两结对,带着货品到镇上各处去摆摊,因为游人在街上游蹿,鲜少有耐心进门仔细挑选的。

  如今摊档前,游客络绎不绝,叮叮当当的银钱落入袋中。

  送走一拨客人后,秦缘圆扒了扒自己脸上的幕篱,有些不自在道:“我做生意的,遮这么严实干什么?”

  玄迦亦戴着幕篱,他是在入夜时分到的,不由分说便往秦缘圆头上罩了个幕篱,还不许她摘下来。

  玄迦倚在一旁石柱上,语气淡淡:“夜里风凉,又在水边,就该好生保养才是。”

  这话乍一听没错,可七月的天,便是入了夜都闷热,何况今夜人影憧憧,烛火莹莹,更添了几分热气,和“凉 ”毫不搭边。

  秦缘圆没好气地看向玄迦,正欲辩驳两句,可那暗夜凉风拂来,将玄迦的玄色幕篱吹开,轻纱如水荡漾,水上河灯的光影错落于玄迦深邃英挺的轮廓,扬着眉梢看她,秦缘圆为这容色所惑,张了张嘴,竟一时语塞。

  她慌乱地错开视线,欲盖弥彰地叫卖起来。

  一个簪着绒花的秀美女郎走了前来,拿起一盒花粉,未问价钱,却叹:“夫人好福气,夫郎体贴,小郎君亦生得玉雪可爱。”

  秦缘圆避之不及,被个脆生生的童稚之音打断:“多谢漂亮姐姐夸我!”

  正是萧家四郎。

  他最爱热闹,但琳琅被他落水之事吓着,勒令他不许乱跑,可怜的萧家四郎便只能跟在她身边一道看铺子。

  但过个眼瘾,他亦然欢喜,口中啃着个油汪汪的烧饼,满脸呆萌。

  那女郎顿时眉开眼笑,爽快地掏了银子。

  秦缘圆收下银两之余,仍不忘解释一句:“女郎误会了,这不是我家夫君孩儿,不过是友人相伴罢了。”

  那女郎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是我误会了。”然后便提着东西款款离去了。

  秦缘圆和萧小四都未曾将这小小的误会放在心中,一人继续做生意,一人闷头吃烧饼,只剩下玄迦,心口一窒然失落,脸色沉了下来,不过掩盖在在层层叠叠的玄色轻纱之下,无人发觉。

  他冷眼瞧着秦缘圆笑语盈盈地招徕客人,虽被幕篱遮掩了七分容颜,仍能窥其丽色,谁不喜欢这样美丽可亲的女郎呢?所以她那小摊档生意红火,女的挑一盒妆粉,男的选一束熏香,生意兴隆。

  眼看着,又来了一位郎君,相貌清秀。

  这正是秦缘圆先前结识的落魄举子,罗滨。

  今时不同往日,他已中了科举,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摇着折扇,满面春风。

  罗滨不解地盯着秦缘圆的幕篱:“缘圆,为何作此打扮?”

  玄迦冷目微抬,心中呵了一声。

  缘圆也是他能叫的?与他很熟悉么?

  秦缘圆后退一步,客气道:“多谢郎君,我近来不大舒服,吹不得风。”

  罗滨有些忧心:“可要紧么?我有相识的医者,可要让他替你看一看。”

  秦缘圆笑着摆手:“我已大好了。”然后便从桌子底下拿出了早准备好的熏香:“三十盒松针香,祝郎君仕途平顺,步步高升。”

  吉祥话谁不爱听呢?尤其是女郎嗓音柔软清甜,又曾鼓舞他走过最晦暗难熬的时分,罗滨心下一动,缓缓伸手接过那香。

  萧小四捏着下巴,突然问:“你是那个,给我秦姐姐送花儿的郎君罢?你喜欢她么?”

  罗滨愣了一瞬,那清秀的脸上起了绯红,怯怯地瞥了一眼秦缘圆:“确实……确实如此。”

  秦缘圆顿觉尴尬,无奈地捏了捏萧小四肥嘟嘟的面颊:“小孩子浑说什么?谁告诉你的假消息?”然后抱歉道:“郎君,对不住,小弟顽劣,冒犯了。”

  萧小四仰头哼了一声:“阿云姐姐就是这样说的,你捏我做什么?”

  罗滨愣在原处,结结巴巴道:“不、不妨事的。”

  “嗤。”情绪复杂的一声冷笑,引得三人皆扭头望去,那倚在石柱上的郎君忽然立起身子,体态颀长挺秀,冷月清风一般缓步走来。

  他在罗滨身前停下,语带不屑:“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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