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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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臾,在沉默中,闵危方沉静笑道:“江咏思,我们倒是许久不见,上次见着你,该是在你的婚宴上。”

  江咏思握紧了袖中的拳,面颊紧绷,一出口便问道:“善善在你这处。”

  不是疑问,已是认定。

  闵危唇边笑意犹在:“是在我这处,你能如何?”

  能如何?江咏思只觉如今狼狈之姿已落下乘,却仍道:“她已和我拜堂成亲,合该是我的妻,此番,我要带她回去。”

  闵危闻言,狭长的眸中冷意乍现,笑意顿失:“你们未行完最后一拜,算不得夫妻。”最后两字,似是咬牙切齿地说出。

  “也该未若你江氏族谱,不是吗?”即便是入了,他也定让她的名从上方剔除。

  江咏思是怒地脸色都变了,只道:“让我见她一面。”

  他许久未见她了,甚至于那场婚宴上,他都未及看她新娘子的妆容。想到此处,悲从心起,伤难自抑。

  闵危望着他惊变的神色,忽而又笑道:“你擅棋,不若我与你下一盘棋,若你赢了,善善我便让你带走。若是输了,你得留下你的命,如何?”

  “你赌,还是不赌?”

  第87章 第 八十七章

  沉沉的声音落下,对面之人就不由滞住了。

  江咏思此次在金銮殿上接了粮草督运一职,却是寻了正当理由离开梁京。此前那些派往金州和临城找寻林良善的人,是没有一个回来的,想必早身亡了。

  他确信是闵危所为,也无畏金州蛮夷,不远千里赶来。即便胜算微乎其微,他也要将她带回去。

  从前,他已很对不起她,没想到连那场期盼甚欢的婚宴也被打断,更至此后事端。想及这些时日,林良善不知会遭遇什么,他也不敢再深入去想。

  “我要先见过她。”江咏思毫不犹豫道。

  闵危脸色骤沉,冷笑道:“你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格。”给江咏思一个“机会”,已是他好心泛滥。

  营帐外是纷乱的兵训和嘈杂的呵斥声,而帐内是充盈的冷寂。

  不过两年功夫,面前之人已不是当年卑微。江咏思终于道:“好,我赌。”

  他心中不安,清隽的面上却不显露一分。从在绝山山谷被俘获,他就猜测到接下来的事情走向。

  闵危既是敢提这样的赌约,可见胜券在握,且从他占据金州之地的种种手段来看,也绝不是妄言之人。他是笃定自己赢不了他。

  此时,江咏思是不由再想起林良善特意装扮到焦纵山,眼含笑意地将那本《百变效古棋谱》作为十六生辰礼送他。

  如今,他是走上她曾经走过的路,一一尝过那些苦涩。

  “倒是不怕死。”那人也不知是讽笑,还是自嘲。

  帐中桌上,已摆放有棋盘及黑白两子,显然是等候已久。

  两人各据一方,分占相对。

  对方甫一落子,江咏思就心道不好。这般老熟,比莫岑更甚,思考许久,手中紧捏的白子始终找不到落地的地方,只能任由黑子形成连绵激烈的攻占之势。

  他不由想起了闵危自林良善救助到府上前,不过是一个乞丐。这短短几年功夫,怎可能学得这样的棋艺?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闵危神色淡然,在对上他疑惑的视线时,明白他在想什么,却只闲适地端起一旁的茶水喝起来。

  这盘棋,下了近两个时辰,一直到外边天光大亮。

  棋盘上白子已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等待被屠。江咏思的额上都是汗水,手心也湿了大半,连棋子都要拿不住。

  半个时辰已过,最后一子,迟迟未落。

  无论落在何处,都是死局。

  他终究是输了。

  闵危站起身,理了理有些乱的袍角,道:“既是输了,也该应上我们的赌约。”

  白子砸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江咏思踉跄地起身,手脚冰凉,一时盯着残局怔怔。

  初时,他还抱有那点侥幸。自幼便跟着江宏深学习棋艺,随着年岁渐长,他的棋艺也愈发精进,少有人能在棋上赢过他,甚至是后来的江宏深也不能,只嗜棋的莫岑能占上三分优势。

  可现今,就连他曾引以为傲的擅长之事,都被这逆贼以轻力压制。

  闵危见着江咏思的神情,心下是莫名快意,忽地笑道:“我现改变主意,又不太想要你的命。”

  此番,不过是他故意为之,想要看看江咏思的落魄沮丧之态。林良善心心念念两世的人,不过如此。

  这世,闵危既决意要与她相守一生,定然事事顾忌,万不能留下任何的遗漏。至于江咏思的命,他是极压制着杀人的冲动,不想让一个死人在她心中永存。那必然是消除不了的威胁。

  他尚且未失理智。

  偏此时,江咏思厉声道:“你谋逆一事已是违反天道,想要你命的人诸多。若让善善一直在你身边,是要陷害她于危难中吗?”

  闵危细窄的眼皮沉了几分,接着听他说。

  “更何况她本就无意于你。若她有意于你,早在两年多前,就会应下你的提亲,而非后面答应嫁与我。你现今不仅是不顾她之性命,还强行把她固在身边,到底是为你一己私欲。”

  江咏思自然看见了对面之人的脸色愈差,但继续道:“那场大火后,她的尸骨被找到,你猜我如何知道那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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