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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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情此景,分明与上次相同。但这回,闵危不再只满心悔恨。

  他站在关口,一动不动地看着这片沙地。

  随后,令随侍秦易震惊不已的是,下一刻,九五之尊的魏帝屈膝跪了下去,并朝前叩拜了三下。

  “将酒拿来。”

  冷风卷着一道沉声,秦易回过神,赶忙把手里的酒递过去。

  他再见魏帝把那些酒水倾洒在面前的沙地中,这才猛地想起有一个人埋身在西崖关:威远将军林安,即皇后娘娘的父亲。

  不知过去多久,魏帝才起身,拍了拍袍身的沙,嘱咐:“叫人在此处立碑。”

  秦易明白他的意思,应道:“是。”

  建兴十四年初春,魏帝率军凯旋回京,城门大开,百姓欢呼。

  这近一年半中,闵危时常来信,不过是问近来可好,宫中可发生什么事,闵瑜是否听话。末尾,又是那些缠绵的思念之言。

  林良善起初并不愿回,但闵瑜无意瞧见了那些信,又见信中写了自己。

  “母后,你快与父皇说我懂事得很,没有惹太傅生气,也没有惹您生气。不然父皇回来,我的屁股可保不住了!”

  林良善只得无奈地笑,蹙眉思索了一番,回了信。

  信件往来并不频繁,战事严重。往往一月只得一封书信。

  直到他在信中写道:善善,我下月返京,很快就能见到你。你是否想我?

  她没再回,和闵瑜,一直等他回来。

  那日,林良善先是瞧见闵危眼脸下的伤疤,又见他右手缠着的纱布,不禁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无事,一点皮外伤,上药几天就好了。”他笑说。

  一旁的闵瑜却在瞧着父皇脸上熟悉的笑时,就盯着那手一直看。

  猝不及防地,一道沉沉目光看向他,闵瑜立时寒毛直立,故作傻笑道:“父皇手疼吗?”

  闵危拍了拍他的脑袋,和蔼笑道:“不疼。”

  到了夜间,宫人往殿内送进热水。

  闵危屏退他们,脱下衣袍,垂眸看了眼身上的伤。那些年的战事让他不得不冲锋阵中,身上受过刀枪剑戟,不免留下诸多伤疤。但因三生蛊,那些伤好地极快,即便不用药,伤疤也浅。

  如今,用了再上好的金疮药,在西北受的伤也难以愈合。

  这副身体,已经丑陋难堪,不忍直视。

  闵危的视线再次落在自己的右手上,也废了,甚至连捏筷这样的轻巧之举,都会微微发颤。

  他面色平静地擦洗着身体,忽地咳嗽一声,胸口剧痛,是狠皱了眉。

  正此时,身后有动静传来。

  他偏过头,见着果真是林良善,唇角扬起,道:“怎么来了?”

  “你的手伤着,该是不方便,我来与你擦背。”

  她拿过帕子,一副熟稔的模样,就替他擦洗后背起来。

  闵危向前趴着,舒服地眯着眸,忍不住道:“善善,若是我的手好不了了,你会不会一直对我这般好?”

  这回,她没再气地要去戳他阔背上的伤口,而是小心翼翼地避开。

  “不会。”她道:“只此今晚。”

  他失望地叹息,也不纠结。

  沐浴过后,明光之下,闵危坐在榻边。

  林良善与他身上的伤和手仔细上药,柔软的指尖将冰凉的药膏熨地温热,又细细抹开。

  闵危望着她冷淡专注的面容出神。

  好一会儿,他轻声唤道:“善善。”

  她垂眸道:“这回又是什么事?”似乎熟悉了他的套路,手上的动作未停,仍抹着药。

  “善善。”

  她懒地应。

  “善善。”

  第三回 ,林良善终于抬眸看他,道:“有事就说,别一直唤我的名。”

  闵危笑道:“无事。”

  再见她变了脸色后,他又柔声道:“只是太久未见你,想多叫你几次。”

  林良善没他厚脸皮,接不住这话,干脆不应了。

  “还有我脸上的伤,也要上药。”闵危指了指自己眼脸处的箭伤。当时他顾不得那突来的利箭,只能护住性命,才致面容有损。

  林良善瞧了眼,伤口并不深。若再向左偏些,怕是眼睛都会伤到。

  她抬起他的下颚,右手捻了些药膏轻轻涂抹着。西北风沙大,他变得粗糙不少,即便现今眉眼舒展,揉入温和,也不由透出威严。

  “你先前脸上落伤,好似不如何在乎,也从来不上药。这回怎要上药了?”她问道,指尖划过他上挑的眼尾。

  他乖顺地半抬起头,看着她,道:“我是怕变丑,不如先前好看了,你更不喜欢我。”

  林良善的指甲碰到那处伤。

  “疼。”他夸张地哀嚎一声。

  再见她紧张的神色后,他又揽过她的细腰,仰面盯着她,喉间藏着涩然,问道:“善善,若我不如从前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林良善不解他这话的意思,推了推他的肩膀,却道:“嫌弃如何?不嫌弃又如何?”

  时隔一年半,闵危想要夫妻行.房,甚至都不及林良善上榻,他自个都把衣裳敞开小半,却只露出那尚且算好的部分。

  林良善方去屏风后将手上的残药洗去,一回来见着榻上那人的姿态,是怔地噎住。

  她眨了下眼,要去灭仅剩余的两盏烛火。之前的六盏该被闵危灭掉了,刻意昏暗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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