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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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渐渐地,这咳嗽声是听得多了。林良善道:“找个大夫看看吧。”

  他未拒绝,当着她的面让手下去将该地最好的大夫请来。

  “夫人不必担忧,你夫君只是受了风寒,喝些药,便能好全。”大夫道。

  闵危打趣道:“莫不是你半夜抢被褥,才致我得了风寒?”

  林良善掐了他腰一把,又恨他一眼。此后夜间,却真地开始注意自己的睡姿,怕如闵危说的。时日久了,倒不再像从前蹬被子。

  他的风寒似乎也好了。

  待过了冬,一行人北上,正是要往西北去。

  大漠无垠,风沙卷吹。城池高筑,如铜墙铁壁,将必经的道路堵住。守城兵卒在得知来人后,急忙放行,又去通知骠骑大将军。

  常同承再见闵危,那副模样比两年前他回京述职时还差。

  他道:“陛下未将实情告知皇后娘娘吗?”

  一阵风过,吹得沙土漫天。闵危咳嗽起来,自怀中掏出一方帕捂住唇。待放下,又见着血,比上次更多。

  常同承是真地慌张起来,连尊卑都忘了,道:“你别在此处了,还是赶紧离开回梁京去养伤。再这般下去,怕是……”

  他断了话。

  闵危收起染血的帕,望着远处渐成的商路,又转目向他,勉力笑道:“西北之地,以后还要拜托你。”

  并不说身体之事。

  此次来西北,另有一件事,便是带林良善到西崖关。

  闵危压着心口疼痛,静静地看着她,未再上前替她拭泪。直到她转身,那双含泪杏眸透过遮挡风沙的翩飞帷纱看向他。

  他才稍前一步,将她揽入怀中,却也什么话都未说。

  “走吧。”她的嗓音有些哑。

  闵危松开她,然后牵起她的手,朝来时的路走去。

  土黄的漠地,遗留两人的脚印,一重一浅。一阵风过,新的沙覆上,那点印记消失无踪。

  在西北待了只半月,一行人便往东行,又是经过了许多州县城镇,领略了其中不同风情。

  自做下决定的那日起,闵危便不再喝太医开出药方熬制出的药汤。在过去的一年间,身体自内而外地溃败,他也欺瞒着林良善,不露出半分破绽。

  可终是如他废了右手被发现般,此事瞒不住了。

  那夜,在一个叫淮水的小镇客栈中,他再压制不住那股痛,忙从榻上起来,开门到外间去。

  他咳地止不住,血彻底将帕染透。差点站不住,他又扶住了旁侧的围栏。

  近侍秦易听得动静,正过来查看,却看见远处正遥望的一人,不由站住了脚。

  闵危抬眸,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便看见了林良善。

  “你不是受了风寒,对吗?”她问。

  闵危将帕掩在身后,泛青的唇扬起,道:“怎么还不睡?”

  “我问你,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受风寒?”林良善的声音大了些,又去抢他手中的帕。

  他将帕攥地死紧,不允她抢。

  “善善,我无事,你别……”

  “到了如今,你还在骗我,难道你骗我的还不够多吗?”

  闵危不想再骗她,可也不能将那件事告知她。

  到底要如何?才能让这世再长些,分明当初重生时,不顾她的意愿,强求了这份夫妻之情,想要与她白头偕老,两厢厮守。

  现今却成了这样落魄的局面。难道是他曾经所为,全都得到了报应吗?

  前世那些年的孤寂不算,这世才是真地拿来偿还。在妻儿俱在身边,大业得成,以为圆满时,再让他还了当年的报应。

  “善善。”全身的骨渗出剧烈痛意,闵危强撑着残破的躯体,强扯着唇角。

  他想要问她:“你是不是未原谅我?”

  但下一刻,就被那痛迫地跪倒,视线模糊,最后一眼是她被风微微翻动的裙裾。

  “闵危!”

  ***

  建兴十九年六月初八,魏帝和皇后被黑甲卫护送回梁京。

  得了传令的太医院是聚了许多人在凤仪宫外殿。太子眉间凛冽,问道:“父皇的身体到底如何?”

  太医们惶恐跪倒,却不得不说:“陛下怕是大限将至。”

  太子被这话震地后退一步,又站住,再问:“此话是真?”

  “太子殿下,臣绝不敢说谎话啊!”

  自那日始,魏帝难有清醒的时候,多得昏睡。皇后常陪在榻边侍候,宫人劝说不动。

  “母后,您已连续三日在这守着,不若先去歇息片刻。”太子抿唇道。

  却见平日慈爱的母后厉目看他,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你父皇身体出了状况?”

  此问要如何应答。太子迟疑了许久,终于道:“是。”

  “是他不让你告知我?”

  太子身侧的拳紧握,再答:“是。”

  “你何时也学会欺骗我了?”皇后站起身,一时有些眼花,她望着与榻上昏睡之人极相似的面容。

  太子忙伸手扶住她,右侧面颊忽至一巴掌。他愣在原地,未及反应。

  “你与他,果真无甚两样!”

  太子掀袍跪下,不敢看她,垂眸哽咽道:“母后,此事是儿臣的错。”

  “出去。”皇后阖了阖眸,不想再见他。

  两月过去,魏帝的身体毫无转好之机,皇后又亲上福源寺烧香祈福,终是无用。幸而朝中有太子主事,一如之前,众臣间虽有波动,但也被震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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