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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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房门正开着一条缝,苏燃心里突地一震,方寸大乱地喊了声“阿盏”。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小壁灯,十五层的高度,窗户大开着,目光所到之处,盛盏清就这样半倚在飘窗上。

  孤零零的月光从外面打进来,淌在她瓷白的脸上,偶尔掀起的气流将她垂在后腰的长发吹散,斜斜穿过微扬的狭长眼睑,蕴开几分潦草落魄的美感。

  指尖一撮微光将消未消,飘渺的风里藏着被冲淡的烟草味。

  苏燃松了口气,却不由想起某个晚上,她也是这样懒散地靠在窗上,纱幔被风抖落得窸窣作响。

  在凄冷到极致的氛围里,望着远处的阑珊灯火,单薄的身形有种摇摇欲坠的怆然。

  那天晚上,苏燃提议:“你这样太危险了,明天我就找人来装个防盗窗。”

  “行你装,”她记得盛盏清笑着弹了下烟蒂,“我明天就搬走。”

  ……

  苏燃下意识皱起眉。

  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她脑子里都只有一个想法:她的阿盏就像被细线栓住的气球,总有一天要飞的——

  而她,抓不住她。

  盛盏清将烟碾灭,抬头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嗓门这么大,你是吃喇叭长大的吗?”

  她听见了苏燃在门口的那声呼唤。

  “大晚上的你不关门,邀请小偷跟你一起唱卡拉OK吗?”苏燃呛回去,声线里含着惊魂未定的意味。

  “刚下楼去买了点吃的。”盛盏清敲了敲手表,“我看快十二点了,你也差不多该来了,就给你留了个门。”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你不就喜欢挑这个点来查户口?”

  苏燃无话可说,眼皮不自然地垂落,恰好看见压在烟灰缸下的白纸,五线谱上零星标着几个数字。

  “这是什么?”

  真正让她惊愕的是最上方的两个字母“CB”。

  她神情严肃:“CB乐队那边的人来找你了?”

  盛盏清微滞,片刻后把纸抽了回去,压在吉他下,“说好了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的人,还找来干什么?何况CB早解散了。”

  “那这玩意又是怎么回事?”苏燃努了努下巴。

  “突然就想写了,不过就写出了一小段。至于CB是……”盛盏清一顿,“暂定的歌名。”

  她重新有了创造欲,苏燃自然为她高兴。

  “怎么不继续写下去?”

  盛盏清瞥她一眼,“没有后续灵感你让我怎么写?你便秘的时候能拉出屎?”

  “……”

  苏燃翻了个白眼,“怎么说你也算是半个艺术家了,说话怎么比我还粗鄙。”

  两人插科打诨好一阵,苏燃才想起今晚来的目的,“你下午在电话里说做错了一件事,怎么说?”

  盛盏清把小方桌移到一旁,示意她坐上来,半晌说:“我不该学人玩一夜情。”

  苏燃愣了愣,差点笑喷,“睡都睡了,跑也跑了,你跟我在这来什么马后炮呢?”

  “弟弟虽然年轻体力好,但技术实在不敢恭维,我这一把骨头差点被他弄到散架。”说完,盛盏清追悔莫及地叹了声气。

  苏燃笑到不行。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不太妙的预感。非得形容的话,就像盛着一潭死水的心,突然被人丢下了一块碎石子。”

  盛盏清将大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圆,“就这么小的石头,但好像也能泛起波澜。”

  沉默片刻,苏燃半开玩笑地说,“看来‘做/爱做着做着就爱了’这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盛盏清摇头:“没有爱,连喜欢都算不上。”

  “那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她意味深长地说,“他让我产生了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危机感。”

  “……”

  “听你说话,为什么老能给我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苏燃扒拉着塑料袋,找出两瓶啤酒,笑着递过去,“分明是你小我七岁,可我怎么感觉自己才是那个23岁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那是因为你幼稚。”

  盛盏清接过啤酒,冰凉的触感在手心蔓延。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昨晚的场景,他身上有着沁凉清冽的薄荷味,可他的唇是炙热的,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肌肤上,像滚过一个熊熊燃烧着的火球。

  “你知道那天我在后巷见到他的第一秒,在想什么吗?”她猝不及防地挑起新话题。

  苏燃拉环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她。

  “第一秒,得到他。”

  盛盏清迅速转换语气,笑容凉薄,又带着几分至死方休的残忍,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阴暗面挑出来。

  “第二秒,毁了他。”

  她单手支在大腿上,稳稳托住下巴,指尖不紧不慢在脸颊轻点着,数秒后无关痛痒地说道。

  “可惜啊我这人实在心软,到最后也只是睡了他。”

  -

  被睡的弟弟这会刚回自己公寓。

  室友许嘉阳,也就是苏燃口中追着她说要赔偿的冤大头,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百忙之中抬头看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今晚又不回来了,刚才林哥到咱们这找你来了。”

  江开顿了下,极低地应了声,双手交叉自上而下脱去T恤。

  这一幕,恰好被许嘉阳捕捉到。他扔下手机,视线在对面的人身上转了几个来回后,不怀好意道:“这位姐姐,挺生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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