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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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种清醒,残忍地撕碎他所有想要挽回盛闻景所做的疯狂。

  我该抱着盛闻景,粗暴地吻着他的双唇,甚至是凶狠地撕咬他,让他明白他是我的肋骨,是我永远无法忘怀的爱人。

  即使穿越无数人海,也再也寻找不到与他相同的人。

  就像世界上无法出现同一片纹路的叶子,满天飞雪找不到同瓣雪花。

  弄丢一个人很容易,如同在海边投入一颗石子那样简单。

  他意识到盛闻景在乎什么的时候太晚,盛闻景所想要的公正,并不是只针对他一人,然而他在盛闻景最需要他的时候,坐在那个隔绝绝大多数沸腾噪音的休息室,惬意地等待着盛闻景彩排结束。

  深刻的爱,是最锋利的匕首,只要轻轻那么一推,立即直中心脏。

  他的小景很脆弱,却又很强大。

  怎么会有人能同时拥有这两种特质。

  那个夏天,他在天台看到他,意气风发骄傲十足的少年,用陌生的眼神望着他,扭头看狐狸的时候,又那么柔软可爱。

  一个人觉得另外那个人可爱,是极其危险的信号,代表对方足以对你产生致命吸引。

  智性恋的弊端大抵如此,他们的疯狂终将隐匿在海平面下,疯狂却又无声。

  顾堂意识到盛闻景可能会因此离开自己,或者他们会自然而然的远离对方时,他毫不犹豫地扣住盛闻景的下巴,近乎于猛兽般扑倒盛闻景。

  他啃噬着他的唇,从下巴亲吻至脸颊,顺着骨骼逐渐向上。

  眼角,鼻峰,眉心,前额。

  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对自己的爱人。

  他想挽留盛闻景,这样会吓到他吗?

  身下传来嘶的吃痛声,同时,顾堂尝到了口腔中的血腥味。

  他惊慌失措地起身,盛闻景唇角鲜红,粘稠的血液顺着唇角缓缓向外淌,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堂,哭得更快了。

  “小景,对不起,我——”

  顾堂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住,再也说不出一句。

  第93章

  情绪抵达巅峰,往往是说不出来什么有效的话的。

  无语伦次,语言系统崩溃,就像原本正常运行的电脑突然失灵。即使重启,也一定有什么被格式化,或者隐藏在文件夹最深处。

  盛闻景觉得自己太狼狈了,他的后脑勺被地面硌得生疼,但明显心脏传来的钝痛更令他难以忽略。

  这是隐藏了多年而迸发的伤,如果那个时候,顾堂能够意识到他所在乎的,他们是否不会错过这么久。

  一生能有多少十年可供挥霍。

  这是他的第四个十年的开头,亦是第三个十年的结尾。

  那些无法被添补的残章,终究要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走远。

  盛闻景用指尖触碰顾堂的眼睛,声音发颤:“顾堂,别哭。那些疼,我已经不记得了。”

  他付出比常人多百倍的艰辛换取成长,所以在得到什么的时候,总能理所当然地欣然接受。

  就像是长辈的呵护,同事的友谊,以及……他想要从顾堂这里得到的爱。

  天生属于艺术的人,心思敏感细腻,也因此需要从更热烈的人身上,汲取足以浇灌创作的养料。

  不可否认的是,每次创作都令盛闻景痛苦不堪,他将它们视之为锻炼。

  然而感情似乎并不能像创作般保持机械麻木。

  经营感情更像是双方分寸之间的侵略试探,他曾经试探过顾堂,而顾堂也对他表现出了兴趣。

  盛闻景没见过顾堂在自己面前崩溃的样子,他始终保持那份上流社会人士的不屑一顾,从不愿意低头去仔细地看一个人。

  而现在,他似乎像是战场上丢盔弃甲的战士,所向披靡的反义词。

  奇异的,盛闻景此时才觉得顾堂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这并不妨碍他仍旧站在遥不可及的神坛,只是那个神坛,似乎给地面的人类延展了可供攀登的阶梯。

  “小景,给我一个偿还你的机会好不好。”顾堂小心翼翼道。

  他俯身捞起盛闻景,将盛闻景紧紧揉进怀中。盛闻景被顾堂勒地喘不过气,用力扯了扯他的胳膊,仍纹丝不动。

  他困难地说:“我喘不过来气了。”

  “顾堂,我们为什么总是这么坦诚,却永远都隔得那么远。”

  话音刚落,顾堂嘴唇动了动,北风卷起鹅毛般的雪,吹得他根本睁不开眼,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远处站在赛车维护馆,朝这边好奇张望的几个人影。

  是啊,他呵了口气,也跟着说:“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我们都很骄傲,或许是我们都没办法放弃自己手中应得的东西,或许是……

  我们从未真正为对方思考过。

  只顾着如何博弈,如何在感情中做胜利者,完全失去感情最本质的基础——

  爱。

  但愿现在还来得及。

  从赛车场回去的路上,顾堂就病倒了。

  旧疾复发,腿部完全失去行走的能力,但他被推进急救车时,仍旧握着盛闻景的手,安慰盛闻景不必在意。

  盛闻景睫毛挂着眼泪,趁没人发觉时连忙抹去,故作镇定地将吕纯推上救护车,叮嘱道:“检查结果出来后立即通知我,钟秘书那边记得沟通,如果顾总想提前出院,务必拦住他。”

  “小景,我没那么脆弱。”顾堂哭笑不得,甚至还想伸手帮盛闻景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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