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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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他妈会在家用急救箱里准备手术用的麻醉剂啊?

  徐景辛确定子弹还在他的腹腔,必须开刀取出,他真怕把人活活切死在家里,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贺霄信赖的目光,一向谨慎的徐队长真的打算那么干了。

  他问:“你能不能现在就昏过去?我没有麻醉剂。”

  贺霄愣了一下,笑了,咬牙挤出一个字:“来。”

  徐景辛无语。

  他当然不可能那么粗糙的来,又在房子里转了一大圈,把所有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捧来了。

  这时,贺霄似乎开始神志不清了。

  他微仰着头,半眯的眼睛失焦地看向天花板,右手本能地死死按住伤口上的桌布,左手软软地垂在沙发底下,一滴黏稠的血液挂在微颤的指尖上,没有落下。

  徐景辛看到他的喉结在上下滑动,应该是在强忍痛苦,头发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残留的雨水,还是冒出来的汗水。

  他的心突然就揪了一下,刚刚那少许的紧张随着这一揪,全化作了救人的勇气。

  “我先声明,如果有空腔效应,你可能马上就会死……你懂什么是空腔效应吗?”他的表情像是医生在宣布死亡时间。

  一滴汗水从贺霄额角淌下,滑进他的眼睛里。

  他眨了下眼,目光在徐景辛死板僵硬的脸上迟钝地扫过,震动着胸膛笑了两声:“懂,死了我认倒霉!”

  “你死了不要紧,我怎么办?我才是真倒霉知道么?”徐景辛没好气地打开自己家里仅有的一瓶昂贵红酒。

  红酒消毒效果微弱,但是聊胜于无。

  暗红色的液体淋在伤口上,贺霄的身体一阵痉挛,手指死死扣着沙发背,手背上凸起劲瘦的手筋,嘴里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徐景辛把一块毛巾叠好塞进他嘴里,然后费劲地蹲下身体,把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吃火锅用的酒精炉上烫红,缓慢而稳健地伸向他的伤口。

  “姓贺的,给我撑住!”

  “贺霄,我都给你开膛破肚了,你死了我怎么跟警察交代?”

  “我这成了凶宅,损失你姓贺的赔吗?”

  “就算为了我,你也不能死!听到没?贺霄!”

  ……

  贺霄听到徐景辛一声声喊着自己的名字,知道他是怕自己在取子弹中途昏过去得不到及时反馈,或者一口气没撑住直接挂了。

  他也想努力维持清醒,可……

  刺目的红色,刀子割肉的痛楚,脑海中的混乱意识,那如同清澈溪流一样的话语声……

  都离他越来越远……

  ***

  颜阳州一大早就接到徐景辛的电话。

  他说自己昨晚睡觉忘关窗,感冒有点严重,让他帮忙去多买点消炎药和退烧药。

  然后又他说家里急救箱里的备品都过期了,让他多搞点纱布和消毒药水之类的帮忙补充一下。

  他还说自己想煲瘦肉粥喝,让他弄点新鲜食材一起送过去。

  处理完一个小型救援事件后,颜阳州在城里跑了一大圈,又去华人超市附近买了一只现宰的公鸡,准备上门给徐队长煲个独家秘方的鸡汤,队长以前对他的鸡汤可是赞不绝口。

  可没想到连门都没进去。

  徐队长还严肃批评他:“阳州,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感冒不能吃油腻,不能喝鸡汤,你作为救援队副队长,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颜阳州呆愣:“啊……有这回事吗?要不去医院吧?”

  “去什么医院,吃点药就好了!”徐景辛咳嗽两声,挥手赶人,“走吧走吧,别进来了,别再传染给你!赶紧回去吃饭吧!”

  颜阳州茫然地拎着车钥匙走了,感觉自己像个工具人。

  从外面回来,徐景辛一眼看到沙发上的贺霄,他依旧睡得很熟,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中午时他醒过来一次,发烧烧得迷迷糊糊的,徐景辛给他灌了药,喂了水,他就又睡了。

  他的衣服被血浸染,黑色T恤硬邦邦的,米色沙发上全是血印子,就好像他仍然倒在血泊里,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如果这时候有什么人突然到访,肯定会以为这里是凶案现场。

  不太像话……

  可把人抱上楼……

  太难为骨折患者了!

  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一扇小门上。

  那里是他保存收藏品的房间,放了不少他这一年多在当地随手搜罗的小物件,准备回国的时候带回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在后院的仓库里有一个折叠单人床?

  果然,找到了。

  他慢慢把小床拖到那间收藏室,路上还不小心磕到了伤腿,疼了一脑门子汗。

  把床铺好,又把乱七八糟的收藏品都摆在架子上放整齐,徐景辛深呼吸几口气,直面最大的挑战。

  他站在沙发前看了一会儿贺霄的睡颜,之后一点、一点、一点的推动真皮沙发,生怕惊醒沙发上熟睡的人。

  还好地砖光滑,替他省了不少力气。

  等沙发彻底被推离原先的位置,徐景辛感觉脚踢到了什么东西,有点重,像是金属。

  它向前滑了一段,再次钻进了沙发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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