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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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玉卿当然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思百转,竟转到了只是一面之缘的年轻女冠身上。她闻得我的言语,妙目一闪,面上似笑非笑地娇声说道:“瑜弟莫非想依着朝廷的宫制,力求做到‘九九而御’吗?”神态语气之中,在调侃之外,竟隐隐带有一丝掩饰不住的艳媚。我心中一震。不论作为易玉卿,还是作为杨玉环,即便她再是率性而为,这一句也实不该出自她的口中——这“九九而御”却是出自后宫的侍寝制度:

  在大唐后宫,为了“公平”而合理地安排嫔妃陪侍御寝,除非象玄宗皇帝那般心有专宠,在一般情况下,是按照月圆月缺来排定的。也就是依照每月地前十五日为渐满,后十五日为渐缺的道理,从初一到十五就由地位低的嫔妃轮到品级高的嫔妃,十六到月底前则反由地位高的嫔妃轮到品级低的嫔妃。皇后及四妃有优先权,九嫔以下则每九个人共同承恩一夜,也即是“九九而御”的意思。

  当然,后宫嫔妃入侍寝宫的规定虽明明白白,但因为嫔妃数目众多,不时有人身体不适或月事到来,所以选择每一夜的当班人很烦杂费事,且易起弊端,因此宫内多半设置“女史”,专管嫔妃入侍寝宫的顺序。十余年前,我在皇宫中的心腹之一张容儿,就是宫中的女史。当初我之所以在小小的幼龄即打算建构自己的势力,培植可靠堪用之人,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受张容儿关于忠、永二王蠢蠢欲动的密报的刺激!

  我暗暗地吸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和和美美地相伴一生!”我隐约感觉到,易玉卿现在犹如高空走绳般,在试量着向我靠近,我为自己有这个感觉而阵阵惶然。以前,她虽然曾与父亲有过婚姻,但由于我一直以来,只把她当做父亲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所以,自始至终,她的这段经历并没有给我带来真正意义上的困扰,我依然对她心怀期待。而在我身赴剑南之后,她身入皇宫,我真切地感受到她身份的转变。

  虽然在当前这个时代,大开风气之先,绝无后世宋朝理学以后的严谨,子承父妻、弟过兄妇,甚至一女曾受一家三代、四代人的“使用”,在各国贵族官僚之中都不乏事例。但在深深的怨叹中,在悠悠的十年间,我的这份期待,慢慢地暗淡在我前世所接受的伦理观念之中。如今,我心中对她突有所感,我在一时之间如何不惶而无措!

  “既是如此,姐姐我倒有办法安置她们。”易玉卿一顿话语,颇有自以为得计的样子地媚然一笑,而后看了我一眼,径自地继续说道:“瑜弟天策府中干才倍出,即如瑜弟委以重任的李长源,才识既是不凡,样貌也清逸英挺,但却未有婚配,瑜弟何不穿针引线,既使臣属感恩,又解了瑜弟的烦心,如何?”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易玉卿的姓名身份再怎么改换,好的脾性却无法改换,她毕竟不是心机深沉的人。易玉卿这一番话说完,面上的得意更是抑忍不住。不过,她的这个法子倒也是非常地可取,只是不知凝、玉二人会怎么样选择!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天作之合

  花草丛丛鸟雀跃,烟柳重重绿树新。三月的江南,确实非常迷人,连它下的雨都那么地温柔,斜斜地、细细地,如丝如织,有着别样的清柔。纵马其间,感受着江南春色的清秀,呼吸着混杂泥土花草气息的清新而不清寒的空气,真是舒爽已极。也由此,我并没有命令随行的人停止行进。而对于如何向香凝、润玉开口提及对她们的安置,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向仰慕我的江南二娇言及,我也完全交给了始作俑者——易玉卿。按照裴仁的说法,再有小半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江宁了。

  江宁,位于秦淮河与长江交汇处,紧傍着大唐最富庶的二州之一——扬州。江宁山水秀美,鱼米盛丰,岗岭绵绵,清波涟涟,竹云杉海,舟船相竞,端的是一个间美境!在江宁的西面,更有一座名扬天下的山峰——牛头山。这牛头山因有双峰突起,一峰连着一峰,却谁也不孤峰突起,形似牛头而得名。牛头山东峰南坡创建于梁朝天监二年的佛窟寺,就是曾经辉煌一时的佛教牛头宗的发源地!而我们一行如今正行至牛头山。

  “瑜弟!赶了大半天的路了,即便是午膳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停歇多少时间,这里风景如此秀丽,我们不若在此休歇一下吧!”易玉卿忽然扬声呼喊道。我闻声一勒坐骑,停了下来,对易玉卿的用意我猜知了大半。她心时终是包不住事,想尽快地把安置江南二娇的事宜处理完。

  按照我的成算。大家最好到得江宁城再行休息,否则很可能又是日暮时分入城。但易玉卿这么当众呼喊,我自不好意思抹她这个“师姐”的面子,我当即吩咐了众人下马休息。我不想看易玉卿如何劝说江南二娇的场面,便将马匹交与一边的亲卫,一人踱步走向山林之中。臣僚们虽知我身手超绝,却也不敢有亏职责,颜真卿与令狐潮连忙在我身后轻步跟随。柴可然和张思扬这两亲卫队的团正一对眼色。柴可然立即带着一伍的亲卫随后步入山林,张思扬则布置好余下的近二百亲卫,紧紧地护卫在车队的外围。

  我一路行来,嗅着清新的泥土花香,心里只觉一片空明。看着在山林间,有一条弯弯的小溪,发出淙淙的声响,经由我的身侧欢快地流淌着,清澈见底。偶尔,有几小鱼在溪水中优哉游哉地吐着水泡。我适才内心的一丝躁乱,此时已荡然消退。我望着溪中的小鱼怔然出神:我之所以心思感到这么躁乱,难道是我暗暗地有些不愿割舍江南二娇吗?思想着,我的眉峰不觉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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