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

  注:虽然以后轮到俄国人处理同中国之间的边界问题时,他们也是同印度一样地拒绝进行全面谈判。(见第三章)同样,印度也曾劝过缅甸政府同中国谈判解决边界问题,虽然他们自己并无意这样做。

  ] 而印度却两次拒绝中国提出的关于两国总理举行会谈的建议,从而堵塞了唯一看得见的通向谈判解决的道路;这就无法同莫斯科的友好劝告相协调。

  这就是必须要对尼赫鲁拒绝会晤周恩来的决定作出重新估计的充分理由之一。另一条理由是新德里在十二月底收到了一份中国的长照会,这份照会似乎是中国外交部为预期在北京举行两国总理会谈而准备的一份提要。这份照会的基本内容一方面是对印度所谓边界早已按照印度所主张的界线划定的说法,进行了详尽的、有分寸的驳斥;另一方面重申了中国的立场——即这场英国遗留下来的纠纷能够“考虑到历史背景和当前的实际情况”,通过友好协商加以解决。从这份照会中一点也看不出中国的主张已经改变,但是照会的语调却始终一贯地令人宽慰,它不象中国过去的照会那样粗暴地拒绝印度关于“侵略”的指责,而是心平气和地对印度的指责加以分析,并且提出合情合理的保证:中国的经济和文化仍然十分落后,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克服这种落后现象;中国土地辽阔,而且有一半以上的地区人口稀少,中国资源丰富,国内市场广大——它为什么要向外扩张呢?北京为照会写得太长而致歉意,并且解释说,它的本意“不是争论,而是争论的结束”;不是“用攻击答复攻击”,而是设想“印度政府对于中国的意图的确有某种误解”。照会最后表示中国“热烈愿望:两国将停止争吵,迅速地使边界问题得到合理的解决,并且在这个基础上巩固和发展两国人民在共同事业中的伟大友谊”。

  新德里研究这份照会时,感到中国提出的停止争论的主张是真诚的,这就加强了同周恩来会谈可能会有好处的那种看法。没有迹象表明,两国总理的会晤会产生具体的结果;印度无意改变它的主张,同时也没有任何暗示表明中国将同意印度的主张。虽然如此,人们开始感觉到,如果同意举行高级会谈,将对印度有利。会谈将使注视着事态发展的世界各国看到,印度还是言行一致地主张一切争端必须通过谈判解决的,尼赫鲁本人在对待印度自身的问题上也毫不犹疑地采取同样的态度。因此,到了一九六O年一月底,印度政府终于决定应该邀请周恩来前来新德里,同尼赫鲁一道探索“可能导致和平解决的各个途径”。

  印度不再继续坚持中国后撤作为高级会谈的先决条件,这个政策上的转变显然将加剧印度国内对政府的持续不断的批评。自八月以后,尼赫鲁一直处于防御地位。他采取比较慎重的语调反对批评者中的主战论;他申斥那些要求给中国下最后通牒,并采取迅速军事行动“赶走侵略者”的人;他重申他将致力于“谈判”的态度;这些使得人们强烈地怀疑他是想同中国妥协。从坚持中国必须在谈判开始之前撤出的立场后退,将不可避免地加深这种怀疑,并招致人们对姑息行为的谴责。由于面临着必须在围攻下改变方针的局面,印度政府开始施放玩弄文字的烟幕。

  这个烟幕就是尼赫鲁对“会谈”和“谈判”两者之间所定下的意义上的区别。按照尼赫鲁自己所下的定义,既然预定要举行的高级会谈并不是谈判,那末,即使他邀请周恩来访问新德里的信件正在递交,尼赫鲁认为他还可以继续说,现在仍然没有同中国谈判的前景。那封信是二月十二日在北京递交的。

  [

  注:邀请周恩来访问印度的决定是一月底作出的;邀请信大概是二月三日草拟的,但为了让当时的印度驻华大使高·帕塔萨拉蒂(G.Parthasarathi)面交该信,因而耽搁了一些时日。

  ]

  赫鲁晓夫在前一天就到达了新德里。尼赫鲁在同赫鲁晓夫会谈了一个上午以后,直接前往议会。他在议会讲话中再一次排除了同中国进行谈判的任何可能性。他说:“在目前时刻,我看不出中印双方立场有任何共同的基础和沟通的桥梁。就是说,在双方现有立场的基础上没有进行任何谈判的余地,因此目前也没有什么可谈判的。”当时人们一直认为,赫鲁晓夫将进行劝说,促成印度和中国的谈判,因而尼赫鲁在这个时刻重申印中之间没有谈判的基础,似乎使人们听起来觉得更无回旋的余地。当然,谁也没有想到尼赫鲁事实上已经邀请周恩来访问新德里。

  [

  注:我在写给《泰晤士报》的报道中,反映了政府态度的变化,并且提到目前高级会谈似乎就要举行,但承认尼赫鲁的声明是个矛盾:“总理发表断然声明似乎使那些确信他同周恩来先生将在不远的将来进行会晤的人们出丑,同时,他又使那些指望赫鲁晓夫充当斡旋者的人们的希望幻灭”。

  ]

  在议会内外,尼赫鲁的声明证实了人们认为他无意同周恩来会晤的印象。印度在北京递交了邀请信,将其关键性的做法付诸实施,在这个时候,放出的掩护烟幕就最浓厚,最难看穿。

  但在短短四天以后就宣布邀请周恩来访问新德里,难怪这在印度引起了愤怒和震惊。尼赫鲁的邀请信写得诚挚,甚至热情,同六个星期以前发出的那一封冷冰冰的信,成为鲜明的对比——他甚至恢复使用“亲爱的总理”这样的称呼以代替“亲爱的总理先生”这种比较冷淡的称呼,这是他一九五八年八月的第一封信之后,头一次恢复这样的称呼。他写道:“使我深为痛心的是,过去这样友好的、我们曾作了这么多努力去加强的印中关系,竟已迅速恶化,并且引起了恶意和愤恨。”他又一次拒绝了中国提出的中印边界从未划定的前提,他说:“在这个基础上,不可能谈判。”他重复说不可能谈判(他的信当然是要发表的),但是他接着说:“我仍然认为我们进行会晤可能是有帮助的。”他说,在今后的几个月中他不可能离开印度,他要求周恩来到新德里来;为了预防中国方面可能因新德里公众的情绪而提出异议,尼赫鲁保证说,“你来这里,将是我们的上宾。”在递交这封简短而友好的信件的同时,印度递交了一份冗长的照会,驳斥中国从前的论点并重申了印度立场。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