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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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澄早就觉得让父亲如此谦卑赔罪,姑母却一直不依不饶不是个办法。他也知道,姑父、姑母心里最恨的就是他一个人。这时见郡君矛头所指,索性便上前几步,敛住了性子道,“今日侄儿特为请罪而来,姑父、姑母要打要罚但请直言。”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高娄斤身上。那一****让世子妃在庭院中跪了数个时辰,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了,今日还不知道要怎么辱骂世子高澄。哪知道高娄斤尚未出语,忽然听到屋子里面传来了怒吼。

  “竖子今已长大成人,又身居高位,谁打得你?何必来说这样便宜话?做此惺惺态?”这是尉景的声音,看样子是对外面的情景知道得清清楚楚,就是不肯现身见面。

  这话听得连高欢都是一怔。尉景的意思难道真是要杖责自己儿子?他忽然转头看看娄妃。娄妃也正看着他。娄妃并未说话,她自然知道,若是夫君高欢劝解都无用,那她再劝只能是火上浇油。

  元仲华和月光都紧张起来。

  唯有高洋旁观静立。

  高澄先反映过来,向姑母高娄斤道,“既然如此,请姑母重惩,侄儿情愿受杖。”说话到此,他不能食言。但以为仗责也不过是尉景想找回面子的事,难道还至于真的下苦手?

  高欢等还是不明所以,都看着高娄斤。她是一个身患有疾的老妇,就算重杖责打,能有多重?若说全家出动,如此隆重坦诚请罪都不依不饶,那杖责高澄就真能解气了吗?

  第179章 :治贪渎世子身受杖(四)

  “汝年老体弱,又身患重疾,将死之人,岂能掌得了刑杖?贺六浑既来请罪,其子之过,当由他来施杖!”里面又传来尉景的怒喝声,居然还直接出主意。这话是说给郡君听的,也是说给高欢和高澄听的。主要是说给高欢和高澄听的。

  高欢和娄妃都没想到尉景气量这么狭小,全然不念己之所亏,就觉得是自己受了委屈,专意报复。

  杖刑是《魏律》中对犯人所用的刑罚,尉景竟想把它用在高澄身上。且不说高澄并无错,况且高澄还是辅政的大将军有中书监、吏部尚书、加领左右京畿大都督、开府仪同三司的官位,尉景若不是仗着是高欢的姊夫,如何能对宰执用私刑?

  这主意出得太过分了,这下连高娄斤都有点犹豫了。

  外面所有的人都没说话也没动,但是显然高家的人都有不满情绪。

  “既来赔罪还不快快动手?不然就滚出去。”尉景知道外面没有人听他之命,又在里面大声怒喝道。

  高澄见这样也不是个了局,心里早就知道今日难免被尉景折辱,也就没什么可惊讶的了。既然事情已坏到这个程度,不如早早了结。便向高娄斤请道,“想必姑父、姑母早备好大杖,便拿上来吧。”

  高娄斤看高澄明明白白的就有不敬服之色,心里又是一怒,再看一眼弟弟高欢。高欢盯着她,没说话也是眉目间冰冷的神色。高娄斤想想自己被抄没的家产,心里又是一怒。索性再把心一横,回头向身后仆役吩咐了几句。

  大杖取来,递到高欢手里。那是三指粗的荆条,上面还有没剥干净的尖刺。这样的大杖一拿来,元仲华看到了顿觉触目惊心,几乎晕倒。她上前几步,却被娄妃按住了。

  娄妃心里已然是暴怒,没想到尉景竟如此狠心。可是高欢都无可奈何,她又能如何?尉景夫妇如此一意孤行,她再说话阻拦必定是火上浇油。想着夫君必不会下重手,尉景也不过是想看儿子当众受辱,倒也未必真在乎打得有多重。

  高洋看了一眼那荆条,又看了一眼大兄。

  月光扶住了颤抖的世子妃元仲华。

  高欢拿着荆条端详良久。他如何忍心用此物抽打儿子?儿子从小到大是没少被他怒责,但是他打归他打,别人如何能打?这分明就是尉景要借他之手来打他的儿子,其用心不能不说有点阴险。

  “贺六浑!竖子还不动手?!”尉景见高欢没行动,又怒喝催逼。连高欢都被他怒喝为“竖子”,可见其骄狂及暴怒之态。

  高澄听这一声怒喝,坦然端正站立,扬首看向父亲。

  高欢知道今日躲不过去,只得手握荆杖极慢地绕行至儿子身后。看着儿子的背影,握紧了手中荆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根荆杖上。高欢终于高举起荆杖,他的动作定在半空,院子里安静得好像一个人也没有。

  终于“啪”的一声,高欢照着高澄的后背抽了下来。

  随着荆杖落在高澄背上的一刹那,元仲华一个没忍住一,脱口便是一声惊呼,心头猛然一颤,几乎完全站立不住,就好像荆杖是抽在她的身上。元仲华以袖掩口,已是泣不成声,眼里只看着夫君高澄一人。月光怕她倒地,用力抱扶着她。而她自己则死命咬着唇,无论如何不肯出声,只觉得喉咙口堵着一团乱麻似的,憋得自己几乎就要喘不上气来。

  这一荆杖下去,高澄身上的月白色上襦在后背着杖处立刻便划破了。他面上毫无表情,就好像荆杖抽打的根本就不是他。高欢也知道只此一下是断断交不了差的。与其让尉景不满,加大报复,不如自己做足。他狠下心来又高高扬起荆杖,然后再抽。尽管节奏慢,但是他的长姊郡君高娄斤并不叫停,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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