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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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牵到赵贵面前,赵贵翻身上马,随着高澄往河阴而去,并未回头再看一眼。

  一直到东魏军再不见了踪影,西魏军兵卒才将宇文泰从泥水里扶起来。

  宇文泰满身是伤,但他已经感觉不到鞭痕之痛。刚才一直极力忍着才没出声。若是他出声了,被人发现,结果必定是他与赵贵一同被高澄掳走。他只有忍下来,才能保命逃脱,才能速速奔赴洛阳找于谨商量对策败东寇,救赵贵。

  “丞相,骠骑将军下手真是狠。”兵卒看着宇文泰一身的伤痕叹道。

  “黑獭唯愿鞭痕永驻不去。”宇文泰叹道。

  西魏军和东魏军在一番较量之后又暂时安静下来了。高澄带着被掳的赵贵回了河阴,与陈元康一同商量稍后的行事。同时等待玉壁、阳州、碻磝的消息。

  洛阳城中的于谨,当听到守城将军禀报说,大丞相率残部而至时,立刻便大开城门,迎了出来。

  不只是于谨,还有一个刚刚归附了西魏的东魏叛将高仲密。他更想及早见到这位西魏权臣,有实无名的天子。高仲密在邺城已经是叛臣之名坐实了,又失了妻子,甚至就是亲弟弟高季式也撕破了脸,他已是再无回去的可能。将来他前途如何,就全在这位大丞相身上了。

  于谨和高仲密相处也是留了余地的,这时自然不会容高仲密和他一同出城去迎宇文泰入城。知道宇文泰是兵败而至,但于谨还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怕有高仲密在中间说话不方便。更怕高仲密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即便这样,于谨出城见到了宇文泰还是吓了一跳。见宇文泰狼狈到犹如被主人抓回而鞭打得体无完肤的逃奴,这才是最最奇怪的。就算是遭遇了东魏军,也不对于被打得浑身鞭伤。

  “主公何以至此?!这是何人所为?!”于谨惊多于怒,想着其中必有缘故。

  “思敬,高澄小儿焚了河桥,夺了河阴,已从河内到了河南,你我且入城去议一议,如何擒获小儿?!”

  这时天色已暗,洛阳城外丘陵起伏,风吹草低,日将落下,远处是最后的辉煌。洛阳城陷于一片荒凉之中。

  “丞相且先入城,容后再议。”于谨觉得在城外说话不方便,“侍中司徒高仲密还在城中相候,等丞相修整几日再见他也不迟。”于谨觉得让高仲密见到宇文泰这脸上有鞭痕的样子甚是不妥当。

  听到高仲密这个人,宇文泰此刻心里是不痛快的。虽说高仲密据虎牢而降,西魏军又趁势攻克了柏谷、洛阳、金墉,但遭逢河桥大败,又怎么能知道高仲密是不是诈降?没准儿正是为了引西魏军上钩?

  “思敬,元贵被高子惠掳走,元贵是险些射杀他的仇人,我岂能不急?”宇文泰这才说出实话。但他对高仲密的怀疑去只字未语。

  “竟有此事?”于谨也惊讶了。但别的他也一字未多说。

  第396章 夺取虎牢

  洛阳城里安静了几日。其实这几日的安静也只在表面上。不管是西魏的上官司下属,还是东魏的降将,心里都不那么安静。着急是免不了的,战势不等人。而高仲密也格外关心自己未来的前途。

  于谨看着宇文泰的伤有些好转,总算是能见人了,觉得这时可以让高仲密来拜见。西魏军合兵一处,收拾得也差不多了,有消息送来,柱国大将军李虎也带着督将李穆等统兵向东而来,是来接应的。

  洛阳城早先已是衰败不堪,虽然这数年来又略有修整,不至于太不像话,但在高仲密看来格外感慨。这时的洛阳究竟还是千疮百孔,再无法和盛时的帝都相比。

  高仲密从官署的院落里走过,被明亮的阳光晃了眼睛。然而阳光里看到的却是残败的景象。这还是一处勉强能说得过去的官署,甚至比旧宫都要好一些,也不知是怎么幸免的。

  旧宫早已是断壁残垣,荒无人迹,可能只有些城狐社鼠了。高仲密突然悲从中来,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步易主之棋走的是对是错。他打心眼儿里是看不上附会渤海高氏的那小儿。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宇文黑獭可未必比高澄容易相处。

  猛然想到出帝之死。之前没有仔细想过,这时候觉得后脊都蹿上凉意来。

  “司徒怎么不进去?在此处站着?”于谨从堂内迎出,面有微笑,向庭院中发怔的高仲密走来。他态度里倒是和亲又肯亲近的,但又隐然有种带着距离感的分寸。

  高仲密想,真是人如其人。想想自己在邺城时,天子和高王也要尊他一声“高公”,同殿之臣,更是没有人敢公然对他冷面相待。不想转投宇文黑獭,还是带着虎牢这样的重要关隘,兼助于思敬摧城拔塞,却受到宇文泰这样的冷遇。

  宇文黑獭到洛阳已数日,这才想起来见他。

  “哦,思敬将军……”高仲密回过神来,也堆上满面的笑意。这毕竟不是从前,总得拿点心。“阳光太强,刺了眼,一时什么都看不见。”

  宇文泰在堂上就等得不耐烦了。主要因为先入为主,对高仲密没好感。不喜欢他太多了,最要紧一点:叛臣虽可用,但绝不可信。既然都不可信了,自然打心眼儿里看不起。

  而这个让他多少瞧不起的叛臣,居然奉令而迟迟不来见他,就更触到了他心里的敏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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