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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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描”确实成了大多数特工一辈子的习惯。但阿弗纳很快注意到了另外一点:“扫描器”的身份也会暴露。比如,特工们很少笑。事实上,大多数特工面无表情,一方面要不停地用眼睛扫描,另一方面又要让面部的表情丰富多变是很难的。这是另一种知识,阿弗纳把它储存在下意识里,以备将来之需。

  作为一名侦察员,不仅仅是事情会立刻影响你,还有信息也会影响你,这是特工培训中主要的一点。在阿弗纳待在蘑菇形的圆屋顶下的六个月中,这一点比其他什么都重要,一再强调。他们经常出去侦察。搭汽车去海法,在酒店的大堂里坐到下午四点,然后回来一点不漏地告诉教官他们看到了什么。不要剪辑,不要判断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把你记得的东西全部说出来——每件事都要记得。

  当然,要做到这点需要记性和耐心——这不是阿弗纳的强项——这项训练让他对人性有了深入的了解。通常,在第一个受训人员不知情的情况下,会有另外一个组的一个受训人员坐在海法一家酒店的大堂里。如果他们的汇报大相径庭,教官就会对他们说:“听着,伙计,为什么不到隔壁给我把这个问题搞搞清楚。”

  通常,答案很简单。一个受训人员在观察时感到无聊了,或者饿了,就会去找咖啡或者三明治。特工也是人——烟抽完了,要洗澡了——这个因素常常在另一个特工的分析中被省略掉,有些受训人员想像力非常丰富,喜欢夸大甚至虚构。这些训练不仅仅是训练或测试他们的观察力,而且还可以搞清楚他们的某些品性。他们会不会捏造,或者会不会添油加醋?他们能不能把观察和想象分开?碰上自相矛盾之处,他们是据实承认还是顽抗到底?

  这对于另一个领域的培训是至关重要的。在这个领域中,阿弗纳是最好的。这就是策划。设计一个模拟的军事行动,选人,把需要的辅助工具列出来。在一组学员中选谁担任什么任务——根据他们各自的强项、特长和个性——可能是成功的关键。

  教官很快注意到,阿弗纳能根据这些同伴各自不同的特点和性格,让他们扮演不同的角色。他能大大地超越这些表象。比如:假定一次虚构的任务是秘密进入设在罗马的阿拉伯人的大使馆,摧毁它的通讯室。阿弗纳就会要住在当地的罗马特工向他详细汇报在整整一个星期内大使馆每天二十四小时的日程安排。在行动前的三天时间里,他会指派最不活泼但最可靠的特工画一张周围街道的交通图。假定这个虚拟的大使馆里有一个套间,阿弗纳就会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想租住这个套间的西德商人,从而搞到所有楼层的布局。他会用尽可能少的人完成每个阶段的任务。他决不亲自向自己的特工通报情况,而是让各个部门最聪明、最细心的人来做这件事。

  最后,他会在这份方案上签上他的大名,笔迹粗大醒目。他为这份计划感到自豪,也知道为自己的计划感到自豪的重要性。有一次,教官来回看着那几份计划,举起那些潦草难读的字迹,讽刺地说:“瞧,这是一个大英雄的签名。”

  在阿弗纳看来,教官说得没错,一个人的签名越不清楚,他对自己的计划越是缺乏自信。在实战中,阿弗纳总是要看送给他的方案上的签名。如果他能毫不费力地读出这些名字,这个人很可能就能活着回来。

  这属于心理学的范畴。在各个领域的训练当中,那些阿弗纳认为的信息背后的心理活动给他的印象最深。那些信息他也许不会记得太久,但他总是记得当时的心理活动。至于那些技术上的细节嘛,他可以问别人或者查阅资料。重要的是心理活动,它可以帮助他获得新的信息。

  比如,阿弗纳永远不会忘记教官谈到证件时说的一番话——虽然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但他却一直记得。

  从证件的性质来说,有各种各样的假证件。从特工也许会使用的永久居留证到一小时证件——比如,从机场厕所偷来的游客的护照——在紧急情况下,特工也许可以用它来过境。但是奥特加说,与证件的性质比起来,你对证件的信心更为重要。证件永远不会独自发挥作用,只有跟你联系在一起时才发挥作用。如果你不相信你的证件,或者不相信给你证件的人,你会把一个永久性的身份证件降级为一个一小时护照。反过来,即使你拿着偷来的驾驶证,只要你相信它,你也能走得很远。

  在一线特工执行的每项任务中都有某些心理活动的成分。如果在巴黎或阿姆斯特丹设置监控点,一对年轻夫妇引起的注意要比,比如说,一个穿着雨衣、孤零零地坐在一家咖啡馆的露台上看报的人少。但是在西西里岛或者科西嘉岛,把任务交给一个孤身一人的男人可能是一个更好的考虑。在世界上大部分地方,安全屋最理想的主人是年纪稍大的夫妇。而在索尔邦大学,一对男女学生最不显眼。阿弗纳第一次跟踪开车的教官时,他以为教官会玩各种飞车技巧,完全没想到他跟踪的这个人在特拉维夫慢得像一个老太太,每次转弯的时候都要打信号灯。最后在黄灯的时候,教官甚至停了下来,就在信号灯变成红色的一瞬间,他倏地穿过了繁忙的路口。阿弗纳跟不上他了,要是跟下去的话,就要出交通事故了。这次经历虽然简单,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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