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7章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燕子笺》说的是唐代士人霍都梁与名妓华行云、尚书千金郦飞云的恩怨情仇故事,当真是缠绵悱恻,叫人深深为之打动。

  这也是昆曲中的必唱曲目之一,方才这个戏子听到阮大铖的身份后,故意唱这个段子讨好。

  显然,阮尚书很是满意,坐在树阴下,手摸胡须,吹这凉风,很是享受的模样。可只听得几句,大司马却是变了脸色。

  实在太难听了,太伤耳朵了。

  老实说,这个戏子的唱功不是太好。也不算是角儿。否则,也不可能被请到军中来,侯爷也不肯因此而出大价钱的。但这人胜在嗓子够亮,中气够长。这一唱,声音大得厉害,尖锐得厉害,他手中的铜喇叭也不知道有什么魔法,远远地将这男扮女声的娇柔之音远远地传出去,在旷野中回荡。

  这男扮女装的歌声就好象有人拿了一把刀子在使劲地刮着琉璃瓦,让你的牙齿阵阵发酸。一个人的声音怎么可能变成这模样,怎么可能叫人难受成这样。

  魔音穿脑,小僧被唱得禅心不稳,直接跌落了一个层次。

  几乎同时,小队里的所有弟兄都同时堵上了耳朵,就连兴泰这个鞑子也使劲捏着拳头,身子微微颤抖。

  ……

  我叫果园,山东济宁人。

  阿弥陀佛,小衲总算回到部队见到兄弟们了。后来我才知道这叫噪音攻势,六个戏子你方唱罢我登场,日夜不停,消减着敌人的士气。

  六个戏子那声音,不但响,不但尖,还女里女气,****娘就他妈是一群娘娘腔。叫人恨不得提把刀子在他们喉头上一抹,杀鸡一样把他们杀个精光,一免受此非人折磨。阿弥陀佛原谅小僧动嗔念,起了杀心。就算如来在此,只怕也是慈悲之心不存,一个须弥山掌下去,将这群不男不女的妖物拍得粉碎吧!

  在这种日夜不息的曲儿下,就算建奴是一块钢,也得被炼成绕指柔。

  我叫果园,山东济宁人。此刻,我想杀人。

  ☆、第1185章 枪炮和玫瑰

  夕阳西下,阮大铖坐在孙元中军行辕的大堂里,回想起先前在最前沿的一幕,依旧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实在太可怕了,这样的经历他不想再来一次。

  那六个妖怪太可气了,老夫好好的唱词落到他们口中竟然变成了折磨人的工具。

  六人轮番上阵,接力般地爬到大树上,用喇叭对着对面的建奴唱曲儿。

  每人只唱小半个时辰就下来,换另外一人上去。

  下来的人待遇极好,都有一杯冰镇冰糖银耳润嗓子,如此,可以让他们保持持续不断的魔音输出。这些戏子本就是经常长期训练的,作为一个大方家,阮大铖自然知道他们的厉害。这些混帐东西一口气唱上一个时辰嗓子不沙、体力不减,并且吐词清晰,能够将每一个字送到千万人的耳朵里才算是入门。

  他们唱得实在太难听了,一但开唱,你感觉背心的千万颗鸡皮疙瘩都突了起来,就好象有一把毛哈哈的刷子正在你脚心不停地刷着。

  阮大铖本是精通音律之人,对于声音本就敏感,更是难以忍受。若非需要保持兵部尚书的威严,当即就要用手指堵上耳朵。

  他心中也是奇怪,孙元搞这么几个戏子日夜不停的唱究竟有什么用处,当下决定先忍耐片刻。

  好在这里凉快得紧,而且果园回到部队之后情绪很高,更是变着花样做了许多凉品出来,滋味非常不错。

  他甚至来了兴致,亲自指点起几个优伶的唱腔起来,耍得倒是高兴。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等到另外一个戏子爬上树去开始唱曲儿,就有一个宁乡军的士卒指着前方的清营大叫:“有动静了。”

  阮大铖忙定睛看去,就看到白花花的日头下,被阳光晒得发亮的敌营高高的土围有冲出来一群乱糟糟的士兵,都在胡乱地叫着什么,如同一群没头苍蝇。

  死寂一般的多铎老营顿时生动起来。

  刚怕上树的那个戏子明显地颤了一下,面容苍白地停了下来。兴泰在下面厉声喝道:“唱,继续唱,否则砍你了!放心,建奴的炮就是废物。”

  “炮!”阮大铖感觉到一丝不妙。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轰”一声,可以清晰地看到敌人的长围上有一团白烟扩散开来,有黑黝黝的炮弹破空而来。

  阮大铖“啊”一声,手中的冰糖银耳汤从手中落下,汁水淋得满身都是。终于他手下的随从更是一团大乱,有人趴在地上,有人想逃进屋里去,有人则直接躲到大榕树后面。

  宁乡军士兵却没有动,都伸长了脖子长前面看去,兴泰眼睛里甚至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意。

  须臾,建奴炮弹落到距离阮大铖一百步的地方,弹起,落地,再弹起,再落地。如此两三次,终于停了下来。

  兴泰对着树上那戏子吼道:“建奴的炮弹射程不足,够不着我们这里,这可是巴勃罗将军测算过的,放心好了。谁叫你停下来的,不要脑袋了?唱,继续唱!”

  那戏子哆嗦着,又开始唱了起来:“呀、呀、呀,哭坏了他,扯、扯、扯,扯起他,且休把望夫山立着化。苦、苦、苦,苦的这男女煎喳,痛、痛、痛,痛的俺肝肠激刮。我、我、我,瘴江边死没了渣,你、你、你,你做夫人权守着生寡。罢、罢、罢,儿女场中替不的咱,好、好、好,这三言半语告了君王假,去、去、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