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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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满顾不得额头上的痛楚,猛地跃将起来,人还未落地,腰刀已经砍断那个抓着耿仲明腰带的敌人的手臂。

  但身体也因为惯性滚了出去,顺带着将那个拉住战马辔头的敌人踢开。

  那个宁乡军士兵真是了不得,中了这一脚,虽然松开了辔头,一连退了好几步,然后刹那间就抽出挂在身上的短斧,闪电般朝身周的清军士兵身上砍去,当真是所向披靡,耿仲明手下的家丁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好个何满,也顾不得起身,双脚一剪,直接将那个敌人剪翻在地。

  正要合身扑上,用腰倒将之钉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叫俞亮的敌将将斩马刀从耿仲裕的尸体上抽出来,人如狂风般冲来,将倒地的士兵一把扯起来,扔到一边。

  那个士兵:“俞将军!”

  “笨蛋,连个饿殍都收拾不下来。”俞亮唾了他一口,然后转头盯着何满。

  眼睛里就好象藏着一把利剑,刺得何满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1214章 逝川(十)

  被他用眼睛锁定的感觉非常不妙,就好象在黑暗的山林中被一头猛虎盯上了。

  那个士兵吃了叫俞亮军官的人一骂,顿时面红耳赤,一咬牙又要冲上来。

  俞亮:“滚开,去杀别的建奴。他……是我的!”

  然后,提起斩马刀朝何满指了指,轻蔑地撇了撇嘴:“螳臂当车!”

  他撇嘴的模样很怪,斜着嘴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看起来好象是在笑,非常诡异。

  敌人的这句成语何满虽然不懂,却也知道是将自己比拟成螳螂那样的小虫子,心中顿时腾起了熊熊怒火,身上好象也有了力气。

  今日,反正必死。但就算是死,也要拖这个狂妄的汉狗陪葬。

  话音还未落下,那斩马刀在他手中“呼”地一转,就那么简简单单地砍在何满的肩膀上。

  实在是太快了,何满甚至做不出任何动作,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左胳膊就掉到了地上。

  这……就是汉人的武艺吗?

  怎么可能?

  血喷到自己的面上,那么烫人。

  何满就那么楞楞地看着自己正在狂喷着鲜血的左肩断臂,整个人就同被魇住了。

  说来也怪,那个叫俞亮的宁乡军将领并没有顺手一刀砍下他的脑袋。而且直接将手中的斩马刀如同标枪一样投了出去,口中如同滚雷般大吼:“耿仲明!”

  原来他的目标是怀顺王,而不是自己。在俞亮眼中,他何满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清兵,根本不值得砍第二刀。反正何满的手臂已经断了,就算不补刀,大量失血也足以让他停止呼吸。

  何满就那么呆滞地站在那里,看着俞亮的斩马刀从天空划过,当一声扎到耿仲明的肚子上。

  耿仲明却一时没有倒下,身体在战马上摇晃不定。

  他的几个家丁惊声大叫,围了过来。

  耿仲明悲凉地叫了一声:“耿仲明无能,把当年的东江老弟都打光了,耿某就算是死也没脸见兄弟们啊!”

  话音落下,刀光闪烁,那几个冲过来的家丁瞬间死在乱刀之下。

  耿仲明一把抽出扎在自己身上的斩马刀,朝自己脖子上一勒……

  何满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也再也坚持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

  眼前阵阵发黑,有无数双脚从自己身上踩来踩去。

  战斗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一阵接一阵的乱军人潮冲过来又冲过去,一具一具尸体倒下垒在自己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何满的运气,他左胳膊的断臂被一具尸体压在下面,正好压住手臂上的动脉,也如此,断臂上的血却奇迹般地不再像泉水一样标出来。

  疲倦和着绝望如同潮水一样涌来,何满只恨不得将眼睛闭上,就此睡过去。实在是太累了,太想就此什么也不做。可是,他也知道只要自己一闭上眼睛,只怕就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实在是没有意义了,我这么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是,这么死实在是不甘心啊!

  我想回家。

  我想回到长白山的小山村里,这个时候,上山的树一定绿得如同海洋一样。

  那林中的棒槌应该已经结果了,那些红艳艳的果实真好看啊!

  现在想起来,离家已经快六七年了吧,也许更长……实在是记不清了。

  我如果没有来当兵,现在一定已经娶了个同族的女子在山上打猎挖棒槌吧,说不定孩子都已经生下一大群了。

  我为什么要来当兵,值得吗?

  仇恨,是对赖都的仇恨,或者说是害怕村子里的人的嘲笑?

  其实,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好。

  赖都早就死了,这叫我的复仇计划成为空谈,和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赖都已经死了……该死的姓冒的畜生,你怎么不早说,怎么不早说……

  我要回家!

  这个信念是如此的强烈,让何满使劲地瞪大眼睛,用牙齿咬着舌头和嘴唇,试图用痛觉来抵抗睡魔的侵袭。

  杀了耿仲明之后,那个叫俞亮的宁乡军将领拣起斩马刀将头砍下来,系在腰上,就大步朝远方走进去,一边走一边发出霹雳般的咆哮:“多铎,多铎!”

  “真是一个百人敌啊!”何满是彻底对俞亮的刀法佩服到五体投地了:“一个人的武艺怎么可能强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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