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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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杜老板夸奖。”她咬了口糖葫芦,“不错,够甜,不愧是杜老板亲挑的。”

  “这多好,嘴甜点,有你的好处。”

  “可以啊,一句一块大洋,我说到你破产。”

  杜召看着她精明的嘴脸,无奈地笑了笑,先走了:“快点,跟上。”

  邬长筠跟在后面,正吃着,杜召突然停下,她差点撞上他的背:“差点插到我喉咙,你——”她攥住杜召的袖子,欲把人拽过来,却见前面站了一位女子,笑得比手里的糖衣还甜。

  可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浓情蜜意变成了愁山闷海,她那张精致温婉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邬长筠唱了这么多年戏,最懂眼神变化,这对漂亮的桃花眼中杂夹了震惊、审视、醋意,准是他们口中杜召那位青梅竹马了。

  贺明谣忽又明媚一笑,明知故问:

  “阿召,这是谁?”

  杜召把邬长筠拽上前,与她十指相扣:“女朋友,筠筠,这是贺明谣,我幼时的朋友。”

  朋……友……

  这两个字像刀扎进贺明谣的心里,脸上却仍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你好啊,听说阿召从沪江带了个女人回来,我还以为谣言,没想到是真的。”

  跟想像中不太一样,本以为会是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她长得毫无攻击性,一袭素雅白裙,纯良无害,叫人不舍得恶语相对了:“你好。”

  杜召对她很冷淡,多一句话都不想说:“你玩吧,我们回去了。”

  贺明谣点点头,没有纠缠:“好,再见。”

  邬长筠被他拉走远了,忽又听身后的女人喊了声:“阿召。”

  杜召跟没听见似的,大步流星地走。

  “阿召,等一下——”

  邬长筠抠抠他的手心:“叫你呢。”

  “不管她。”

  邬长筠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嘟囔一句:“没风度。”

  ……

  杜府各处张灯结彩,里里外外都已经布置好了。

  院内放置几十桌,皆铺满红桌布,诺大的院子,喜气洋洋,比迎亲还热闹。

  两人携手走在长廊下的红色地毯上,刚到后院,听到墙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邬长筠做杀手惯了,警觉性很高,外面有人,至少三个。

  杜召也听到了,把她拉到内侧。

  邬长筠愣了一下,以往出现这种情况,总是直接应对,或是自己护着别人,头一回被别人保护,真怪。

  “出来。”

  墙头冒出两个脑袋来,憨笑着朝向两人:“是我们。”

  邬长筠注意到他们的衣领,是军装,八成是杜召的老部下。

  杜召冷着声:“胆子肥了,回头全拉去枪毙。”

  两个人立马缩回脑袋。

  他又对邬长筠说:“你先回去休息。”

  “你要去叙旧啊,那可得快点回来,不然你爹趁你不在找人毙了我怎么办。”

  “那你跟我一起去。”

  “我才不去,”邬长筠甩开他的手,“懒得听,走了。”

  从大门绕出去太慢,杜召直接翻墙而过,外面的四个人一见他,立马站直行军礼:“少帅!”

  “手放下。”

  几人依次放下手。

  “以后别这么叫了,杜和知道了对你们不好。”杜和是杜家老二,三姨娘所生,现在由他主管杜家军。

  “您永远是我们心里的少帅。”

  “是的!”

  “行了,大晚上的不在军营好好待着,跑这来干什么?”

  “就是听说你回来了,兄弟们来看一眼,你也不去练兵场看看大伙。”

  “既然决定退出,就不能拖泥带水,不如不见。别总想着过去,杜和才是你们的将领,都回去吧。”

  “好歹去喝个酒。”

  “一营之长,溜出来喝酒,小心军法伺候。”杜召不想同他们纠缠,当断则断,对谁都好,直接越过墙,“赶紧滚回去。”

  几人唉声叹气,互相道:“走了走了。”

  杜召立在墙内,听他们的脚步声远了,才往房间去。

  将不作为,兵有何法。

  千军万马,终日只能与草人挥刀;刀枪剑戟,只能藏于暗仓冷库。

  真是国之悲,民之哀。

  杜召看着灯火通明的宅院,心却冷透了。

  此刻,他还真想喝上两杯,可白解那家伙也不知跑哪去了,半天不见人影。

  路过邬长筠房门口,突然停下,他侧过身,抬手想敲门。

  却停住了。

  她能懂什么呢。

  一个财迷而已。

  邬长筠在屋内注视着门窗上的人影,迟迟没动作。

  杵着干什么呢?

  她刚要去问问,影子动了。

  杜召走出去几步,听到身后开门声,他回头看去,见邬长筠立在门口。

  “这么快叙完了?”

  “嗯。”

  不对啊,这语气,有点低沉。

  邬长筠打量他的表情,看似无事,实则情绪全压着:“有酒吗?”

  杜召微怔。

  “酒瘾犯了,没有的话,我出去找找,要不要一起?”

  他不知道此话真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感觉出了什么,不管是什么,都直接拒绝了:“和女人喝酒,没意思。”

  说完,转过身去继续走了。

  “嘁。”邬长筠白他一眼,重重关上门。

  坐了一会,她把衣裤从皮箱取出来,准备换上溜出去喝两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开门一看,杜召提了两酒壶:“跟着。”

  邬长筠尾随着他,到储藏室,从梯子爬上去,穿过天窗坐到了屋顶上。

  月明如水,万点清辉洒落大地。

  两人隔了半米远,各喝各的。

  几天没碰,可算过了瘾。

  杜召朝她看过去,只见人仰着脸,咕噜咕噜往下灌,喝水似的:“你是真不像个女人。”

  邬长筠放下酒壶,不想理他。

  “不是贬义。”

  邬长筠这才看向他:“划个拳?”

  “我可不欺负你。”

  提起这,又想起从前在军营的日子,晚上枯燥,时长与部下们划拳玩,输一把,绕跑场一圈。

  他甩甩手:“来。”

  邬长筠微侧过身,与他同时出拳头,各自喊:“五,七,六,九。”

  “八,五,七,八。”

  她输了,抬起酒壶喝一口。

  再来。

  “六,八,九,四,五,八。”

  “七,九,六,四,四,六。”

  这回,杜召的。

  邬长筠并不擅长玩这个游戏,还是去年过年刚跟元翘学的。几个回合下来,杜召就摸清她的出拳规律和喊数习惯,一连叫她输了几次。

  邬长筠也不恼,反正想喝酒,输赢无所谓。可玩着玩着,她忽然发现杜召开始乱叫数,输家又变成他。

  “你让着我啊。”

  杜召懒散地坐着,一手撑着瓦砾,一手提着酒坛,半仰着脸灌酒,酒水从下巴流淌,顺着滚动的喉结一路向下。

  邬长筠趁他不注意,悄悄也喝了一口。

  杜召放下酒壶:“再来。”

  一直赢,邬长筠反倒觉得没意思了,摆手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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