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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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句口角之间,谢淮已经走近了。

  亭外守候的禁军得了女帝令,从不拦着谢太傅,便叫他畅通无阻地进来了,一进来就瞧见被贴了满脸纸条的苏凝绿举着牌,高兴地呼唤他说,“老师,你来凑牌桌啦?”

  谢淮正要请安,苏凝绿从桌边站起来拉他到自己边上,瞪了一眼不识好歹的代王,“让开!”

  代王被强行驱逐,把她身侧的位置让了出来,颇为不满,“我这位置风水最好,平白让出去呀。”

  苏凝绿理直气壮地道:“老师自然坐最好的,不然呢?”

  谢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一把牌,苏凝绿叉着腰放狠话,“老师来替我打!你们俩仔细着些!”

  燕王生得与她相似,只一双眼睛黑黢黢的不像,闻言瞧了谢淮一眼,淡笑道:“谢太傅的赌注呢?”

  苏凝绿“啪”地,解下身侧的龙纹玉佩丢在桌上,豪情万丈地说,“用这个!”

  谢淮微微皱眉。

  自瞧见苏凝绿起,这块玉佩便系在她腰间,是先帝赐下的宝物,据说冬日盛暖,夏日冰凉,万金难求。

  他抓起那块玉佩,“不行。”

  苏凝绿按住他的手,神情坚定,口吻随意,“别担心,反正咱们不会输。”说罢又挑衅,“你们可别拿出寻常东西来糊弄我。”

  代、燕对视一眼。

  这玉佩的珍贵,他们是知道的,而且到底是皇帝之物,上头的龙纹他们平日用不得,若是如今能赢来,便能大大方方地带出去,可比什么东西都有排场多了。

  估计能把其他藩王气得够呛。

  代王于是慢慢吞吞地说:“我家里有一幅吴道子的《南岳阁》,经人品鉴乃是真迹……”

  虽然与女帝的玉佩不能比拟,可他一介穷藩王,也算是下了血本了。苏凝绿又不满足,撺掇着他再压两百两银子。

  燕王便有些犹豫了,他好养狸奴,府中一个姬妾也无,狸奴的屋子倒是满满一排,那点儿俸禄除了平日吃用,都换了狸奴玩具、小鱼干,真真是身无分文。

  苏凝绿于是慢条斯理地说:“朕听闻皇兄府中狸奴众多……”

  燕王悚然道:“想也别想!”

  “皇兄不妨押府中生得最好的一只狸奴为注,”苏凝绿轻笑说,“若到时候它来朕这里后仍然念着你,朕便将狸奴归还。”

  燕王咬一咬牙,心道这样也不算委屈了自己的宝贝,保不齐还分文不出换回那宝物来,便应下了。

  只有谢淮知道苏凝绿在坑人。

  后宫妃嫔多好狸奴,苏凝绿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做猫精的,又或者是那些狸奴也懂得抱上后宫这条最粗壮的大腿儿,因此但凡那些狸奴碰上女帝,便总是喵喵叫着往女帝的手掌下蹭脑袋,或者是绕着她腿边转来转去,还经常千里迢迢从后宫“越狱”到前朝,送上亲手捕获的老鼠、鸟儿以示敬意,后来东宫太后有一回训女帝的时候险些被抓伤了脸,那狸奴若非女帝求情就要丢了性命。从那之后后宫主子们才看好了自家小狸奴,以免惨遭隆懿太后毒手。

  赌注押完了,便开始摸牌。

  这叶子牌乃是两副牌合在一块儿的,每一副牌里头都有文钱、百子、万贯、十万贯、百万贯等类型,又各自分为一到九文,一到九百等,每人先摸八张牌,若摸到“万万贯”,则可以罚旁人再抽三张牌,以大压小出牌,谁最先出完手中的牌,便是胜利了。

  先头苏凝绿已经摸了八张牌,而代、燕对视了一眼,两人出手,都是罚谢淮再摸三张。

  如此打过三轮,谢淮虽然被频频罚牌,但是越到后头,众人手中的牌越有迹可循,谢淮果断出手,先罚了快要出完牌的燕王一轮,借机连续出掉了数张牌,又再罚代王一轮,趁机出完了剩下的牌。

  他放下最后一张牌,苏凝绿欢呼雀跃,“赢了赢了!”

  她方才被两个人轮番欺负,此时卷起袖子,“啪”“啪”,给他们一人贴了一张纸条,高兴极了,“朕恭候小狸奴和吴道子画入宫!”

  谢淮瞧她高兴,无奈地笑了笑,拉她坐下,肃容问她,“陛下这些日子便是如此玩物丧志?”

  那头燕王和代王闻言,都回忆起了被谢太傅支配的恐惧。苏凝绿五岁出阁读书,连带着年龄相近还没被送去封地的两位皇子也一并跟着谢淮,足足被他教了大半年,一成年便忙不迭地滚到封地去了,留下小阿绿一个人,成日面对那年纪不大,规矩不小的少年郎。

  说来也奇怪,苏凝绿的脾气从小到大就大得活脱脱一个小祖宗一般,这谢淮同她处了这么多年,竟然能叫她这样信任依赖,可见其深不可测。

  两人心想,如今东西也输了,这谢淮在此只怕赢不回来,再待只怕要一起挨训,忙推说有事,溜之大吉了。

  苏凝绿眨了眨眼,很是义正言辞,“朕这哪里算是不务正业,朕这不是在教太傅打牌?”

  谢淮骤然想起前些日子的玩笑话,白皙的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绯色,咳嗽一声,强行镇定,“陛下牌技还有待提高。”

  他的本意是吐槽苏凝绿被贴了满脸纸条,居然还好意思说教自己打牌,但是这话一说出口,就觉得不妥。

  果然,苏凝绿顿时雀跃地道:“既然如此,老师不如多陪朕玩玩,玩多了自然就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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