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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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清只好无奈地道:“你带着这么多银钱招摇过市,怎么心这样大?”

  裴将军平日在军中便是叫众人头疼的存在,他并不铁血,相反的,十分讲道理,堪称儒雅随和。如若有人不服,他便能微笑着说到对方服气为止。

  徐清染莫名其妙遭了一通唠叨,只觉得头大如斗,忍不住吐槽说,“你当将军的时候,你的下属们天天听你如此唠叨,这样也能忍?”

  裴清温和地道:“想来是因为打不过,所以不得不忍。”

  徐清染:“……”

  对方坚持要送自己回家,她思来想去,便折中道:“既然我今天承蒙将军救助,原该道谢的,不如将军且赏个脸,同我一道去喝个酒,听个小曲儿什么的?”

  裴清对同这样瞧着天真得有几分傻气的小娘子一块儿喝酒倒是没有太大的兴趣,想了想,只是笑着挑了挑眉,调侃她说,“小娘子可知道,如今傍晚了,还能叫人吃酒听曲儿的地方不多?”

  徐清染瞥他一眼,十分嫌弃地道:“裴将军不会是在河西待久了,连青楼妓馆都没有去过罢?”

  裴清:“……”

  徐清染十分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说,“你也别指望阿绿能开窍再纳你为皇夫了,倒是平白忍坏了自个儿。青春年少嘛,当然是应该吃吃喝喝,眠花枕柳,漂亮的小娘子那么多,干嘛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裴清来不及辩解,便被她拉了一把,“走走走,我带你去逛逛。”

  于是大街上就出现了一道奇景,堂堂八尺男儿,被一个不过够着他肩膀的小娘子扯着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活像是被恶霸欺侮的良家妇女。

  徐清染扯他到平康坊处,左顾右盼,头顶便是满楼红袖招摇,楼里头的歌姬娘子们都挥舞着手帕,冲着下头丢的媚眼儿足足能砸死一头牛。

  裴清虽也来过此处应酬,但是如今瞧着此情此景,颇觉脸热,咳嗽了一声问徐清染,“今儿她们怎么这样热情?”

  他原以为,徐清染会表示这是因为他很受欢迎。

  然而下一刻,裴清就收到了徐清染的白眼,她说:“自然是因为我来了。”随后笑容满面地冲着前头招了招手,“娘子们可为我温了酒,梳了妆?”

  头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这头笑说,“徐娘子好久不来,我这儿有新制的梅花酿,可要来尝尝?”

  那头说:“梅花酿有甚么稀奇,我这头试了新的落梅妆,徐娘子上回说好了替我描眉的!”

  另外还有个换了水袖的戏装美人盈盈投过眼波,斟酌着开嗓,“娘子要不要来听我唱那新出的新曲儿,说是宫中新制的《瑶池》呢。”

  徐清染左看看又看看,见裴清在身侧十分震惊,嫌他是拖油瓶,叹气拱手冲众人道:“如今是带着友人来此,不便去娘子们那头说话,还是去盈袖姑娘那儿听曲儿罢,诸位宽恕。”

  娘子们眼波横扫过下头长身玉立的郎君,各自嫌弃地交换着白眼,嗔道:“郎君好没意思,打搅了我们姐妹同徐娘子密会呢。”

  说罢香风扫过,一个个竟是颇觉无趣地回身去了——合着这些人出来招摇,不为旁人,只为了一个徐清染。

  那位名唤盈袖的娘子于千万人中取徐清染首级……哦不,取她回顾,便十分殷勤地侍奉两人坐了,裴清饮着那据说是千金难买的六安瓜片,有些好笑地瞧着徐清染,只说,“娘子这样受欢迎,令兄可知晓?”

  徐清染随口道:“自然不知道的,不然他能打这么多年光棍。他哪怕有我一半受娘子们欢迎也不至于此啊。”

  裴清笑了,放了茶盏,忽闻琴音,便见到远处层层叠叠的纱帐后有一道人影在弹琴,的确是宫中新制的《瑶台》一曲。

  他手指放在膝上,轻轻地打着拍子,只说,“离京许多年,许久没听见这样清贵婉约的曲子。”

  徐清染将茶盏送到唇边,侧目瞧着他,室内灯火昏昏,他脸上那点儿落寞便无所遁形了。

  他无疑是生得好看的,剑眉星目,虽是武将,却气度儒雅,有着挺直的脊背和瘦削的手指,那是京中放荡形骸的世家郎君们没有的英俊。

  徐清染忽然说,“你不会,还在为陛下之事伤神吧?”

  毕竟是青梅竹马,毕竟是心之所向,好像难过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出人意料的是,裴清却笑说,“我拿阿绿当妹妹看,谢淮与她十分般配,我不过是想到些从前的事儿。”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裴清又问她,“娘子为何如此推崇陛下同谢太傅?”

  他可是听徐清鸿说过自己妹妹当初对谢淮有多疯魔的,什么“嫁人就只嫁谢淮”“谢郎君是第一绝色”“谢郎的腰不是腰,夺命三郎的弯刀”这等黑话都说得不少。

  “因为般配啊,”徐清染说,“你不觉得,他俩在一起的时候,连空气都是甜蜜的么?我虽然喜欢谢郎君,但是这种喜欢绝对不是肤浅的喜欢!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就应该有个好归宿!”

  裴清哑然,竟不知道是要夸她大度好,还是说她想法异于常人好。

  “嗐,”徐清染见他若有所思,只以为他还在难过,连忙叫那头弹琴的盈袖姑娘去斟酒来,裴清瞧得古怪,没忍住说,“你二人俱是女子,如何这般相处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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