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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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珠等他久些了,见他磨磨蹭蹭的,还低着头笑,有些傻的样子。

  她走过去,给他把折进去的领子翻出来。

  “没什么,走吧,我们去垂钓。”

  卫陵快地把革带束好,笑地去握她的手,终究没把心里的念想说出。

  方才,她是脱口而出,却也在躲避。

  出门后,庄子上的仆妇来问去何地。卫陵说过,又被问是否回来用午膳,这边好准备,他让备着。

  亲信再过来问,是否要保护,他令待在此处,并没让人跟随。

  湖泊离得不远,即便有意外,亲信也能赶得过去。

  如今朝廷中不知有多少人,在暗里盯着他,这次出来,他带了人。

  卫陵交代过后,牵着曦珠的手。

  就两个人,走在去月川湖的小路。

  除去交握的手。

  一人拿着两柄鱼竿,和提个小火炉;一人拎着小酒坛和个竹篓子,里面装着包蚯蚓。

  雪已经停了,地上堆覆厚雪,白茫地无痕。

  踩踏上去,印上一个接一个的脚印。

  藏红皮靴紧随玄色皂靴,落雪被踩地严实,咯吱咯吱地作响,惊动不远处杉树林中,躲在巢穴里的雀鸟,一两声微弱的啾鸣。

  不时有几株梅花,藏在落雪的林间。

  隐约间,粉红的花骨朵挂在枝头,尚未开放。

  小路坡道平缓,蜿蜒的脚印顺延而下,通往尽头的湖畔水岸。

  长窄路途的阒静中,他始终握紧她的手,怕她会滑倒。

  “仔细别踩到雪里的石头摔了。”

  “知道。”

  直至到了岸边,她迫不及待地松开他的手。

  望着眼前的景象,眸中满是欣喜。

  四周环山,群山落雪。

  天地仿若浑然一体,上下一白,唯有幽蓝的湖面洞穿其中。

  水边丛生的蒲草,结满了霜花,冷冽寒风吹过,摇晃碰撞,发出似同玉碎的“叮叮当当”声响。

  一条乌蓬船,停在眼前。

  缆绳系在岸上的一个木桩上。

  卫陵走了过去,放下手里的鱼竿和小火炉,把船拉近些,先扶曦珠上船后,再把地上的东西捡起,递给船里的她。

  她接过后,他又去松绳子,将解开的长绳扔到船尾,接着弯腰推船。

  待船快至水中,他一下子跨进船里,船身轻微晃动。

  她下意识地,忙去抓他的手臂。

  很快站稳。

  他朝她笑了下,推她去里面坐,便去划船。

  曦珠在乌蓬里坐下,去看炉子的* 火,用别在旁白的铁钳子,拨了拨里面的炭。

  再抬头时,见船已离岸有段距离。

  她唤他:“三表哥,你进来坐吧,船停在这里就好。”

  这处位置,该是能钓到鱼的。

  她四处望望,估摸着。

  听她的话,卫陵放下船橹,躬身进来,坐在她的旁边,伸手在炉子上烤火。

  曦珠将手伸过去,放在他的手背上。

  他摇了好一会船,现下一片冰冷。

  “是不是很冷?”

  卫陵笑地将自己温热的手心翻过来,贴着她的手心,道:“热的,不冷。”

  看着他的笑,曦珠心里蓦然泛起酸,却也感到高兴。

  时隔两世,她许久都没有垂钓了。

  这段时日,军督局忙碌,难得他有空歇息,却陪她跑到这种地方来,吹着冷风。

  “不是要钓鱼吗?我给你先挂上饵。”

  说着,卫陵把鱼竿取来,低头把那歪扭的蚯蚓,穿到钩子上。

  这玩意脏得很,他怕脏着她的手。

  曦珠接过他弄好的竿子,出去在船头,将鱼饵抛进水里,又捏着竿尾,坐在炉子边。

  等他也弄好了,捞着湖水把手洗净。

  两人就坐在一起,在升起的炭热里,静望水面上的两只浮漂。

  垂钓是一桩需要耐心的事,更何况是冬钓。

  四野苍茫,寒风一阵阵地吹来。

  拆开带来的那坛酒封,曦珠仰头,辛辣沁凉的酒水入喉,灌进胃脏。

  热意上涌,还裹着斗篷,倒不觉得如何冷了。

  她随手将酒递到他。

  卫陵也抬首喝了一口。

  放下坛子,看她缩在毛领里,手托着腮撑在膝上,一瞬不瞬地仍盯着水里的动静。

  神情认真到,似乎没有什么能打扰打她。

  也似乎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公府里不是没有湖,也可以垂钓。

  但现今的卫陵,已经明白了,她不乐意在那里展露自己。在府上,她从来都是按部就班地过日子,仿若乖顺地只会听话。

  正如他的爹娘,所认为的样子。

  可他知道,她不是。

  极少有女子喜欢垂钓。

  也少有人和她一样酒量好。

  却在此时,忽地听她说:“以前我爹在时,他不做生意得空了,总喜欢带我和阿娘去弥龙湾海钓。”

  卫陵蓦地怔住。

  这是重生后,曦珠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他未曾去过的地方,说及那段不曾有他的过去。

  他望着她,她的目光落在那个浮漂上,未曾移动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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