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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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蓟州始终不说话。

  他这种认下一切,毫不狡辩的姿态,轻易与八年前的记忆重合。

  也是直到这一瞬间,沈渔才有被背叛的切肤之感。

  而她是绝对不会当着叛徒的面哭的。

  当即站起身。

  要走的时候,陈蓟州终于幽幽地说了声,“愿你一辈子不要体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

  沈渔脚步不停。

  走到门口,胸口钝痛和门外高悬的日头,都在撺掇她的泪意。

  她一直克制,因为不想让场面太难看,可这时候让一种汹涌情绪煽得平复不能。

  意难平啊,到底是。

  她忽的顿下脚步,转身,急匆匆往回走。

  陈蓟州还坐在原位,低垂着头。

  听见声响,他抬起头来。

  她以生平所能的最大力气,扇了他一巴掌。

  店里不乏看热闹的人,引颈观望,窃窃私语。

  沈渔咬牙说道:“不揭穿你,是看在阿姨的面子。你好自为之。”

  她转身便走。

  捱不过这样的高热,沈渔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酒店的地址。

  冷气充足,激得她打了个寒噤。

  窗外一闪而逝的学校大门口,她想起去年来首都,和陈蓟州一起逛过。

  四方周正的一片校园,沿路种着速生的樟树,路上学生行色匆匆。

  走在那些光影交错的树影底下的时候,他们聊起未来的事,要在哪里买房,做怎样装修,婚礼交由谁来策划,或是干脆亲力亲为。

  那天结束,他送她回酒店,站在楼下,说起了初见的事。

  那时候要了她的微信,有一百次想过给她发消息,始终不敢。后来她答应出来,他是真的高兴。他说,大概,和拿到博士录取通知书一样高兴吧。

  是认真对待过,也兴致勃勃地规划过未来。

  所以,如此寒伧的收场,更有幻灭之感。

  出租车抵达酒店。

  沈渔回到房间,什么也没想,开始收拾行李。

  东西都未来得及拿出来,只有些洗漱用品散在外面,三两下就收拾干净。

  坐在床沿上,准备给机票改签的时候,进来一个电话,陆明潼打来的。

  沈渔犹豫了一下才接。

  陆明潼是来问她到酒店没有。

  “到了……”

  “你那儿今天有三十九度,出门做好防晒,别晒伤了又鬼哭狼嚎。”还是典型的,陆明潼式风格的,不说好话的关心方式。

  “陆明潼……”

  “嗯?”

  沈渔自己无意识地喊了他一声,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边顿了一下,陡然紧张的语气,“怎么了?”

  沈渔摇了一下头。

  他自然是看不见的,更急促地催促一声,“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我过来找你。”

  “我都改签了,马上就回来。”

  “……”

  又一阵沉默过去,陆明潼以更坚决的语气开口,“你要是不解释清楚你现在为什么哭,我现在马上过来。到时候我不保证陈蓟州会有什么下场……”

  沈渔愣了一下。

  情绪积累到了一个高点,自己都没意识到,却被陆明潼撞破她的狼狈。

  终于忍不住了。

  她扔了手机,坐在地上,双臂枕在布料粗粝的被单上,把脸埋下去。

  手臂皮肤上很快渍出潮润的一片。

  第10章 少年心事却起了雾(10)

  沈渔没在首都多耽误一刻,改签了下午五点多的飞机,延误一小时,晚上九点左右才抵达南城。

  陆明潼坚持来接。

  他等在国内到达口,托着一台switch玩游戏,不得闲的模样,接到她以后,还不耐烦抱怨一句等了好久。

  ……倒像是她求他来接似的。

  陆明潼将游戏存个档,塞进随身背着的一只黑色双肩包里,再自然不过地接了沈渔手里的小号拉杆箱。

  边往外走,陆明潼边问,晚上想吃什么。

  沈渔受天气和心情的双重影响,没一点胃口。经过机场开的一家网红奶茶店,看见那打出来的新品招牌,倒是想试试。

  陆明潼瞥一眼,“大姐,那是冰的,你生理期还没结束吧。”

  “你再叫我一声大姐试试?”

  陆明潼反倒是笑了声,“有心情杠我了?”

  “再怎么样,收拾你的余力还是有的。”

  陆明潼哼一声,不拆穿她的色厉内荏。

  出租车堵在了路上,司机抽烟时开了窗,让沈渔闻了一肚子的尾气。

  这一趟实在让她糟心得很,整个人靠着车窗,怏怏地打不起精神。

  陆明潼几番看她,想了想还是不问了。

  到了楼下,陆明潼帮忙卸了后备箱里的行李箱。沈渔过来拦他,“不用送了,你自己找地方吃饭去吧。”

  陆明潼隔开她的手臂,轻巧提起行李箱便走,

  “……喂!”沈渔紧跟上前。

  楼里是声控灯,白炽灯泡,亮度极低。

  这段楼梯他爬了这些年,肌肉记忆连每一阶与每一阶高度不等的落差都熟悉。

  一气到了七楼,陆明潼在门口站定,示意她拿钥匙开门。

  “你真会自作主张。”

  “你说得都对。”他没甚所谓地应承,再催她,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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