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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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守岁漠然。

  “你可真是个大孝子,来来来,诸位评评理!”

  小厮大声嚷嚷,周围马上聚了一圈人,“此人,柳家老伯独子柳觉。柳家老伯大家都知晓吧,是个顶顶好的人,不光忠厚老实,还是个吃苦耐劳的主,谁知摊上他这么个天打雷劈的!”

  “何处说来?”

  “哎哟,您不知道?就是半月前,柳家婆子生了一场大病,病到人都没法下地,现在还躺在榻上起不来呢!昨个儿,我替我家公子去药铺子买伤寒药,还见着了柳家老伯,他一个人喏,一个人孤零零地数着铜板!”

  小厮啧啧两声,表情露出厌恶之情。

  “我见他可怜,也是公子做主,替柳老伯多买了一副跌打损伤的药。本以为此事就这样作罢了,谁知柳老伯与我家公子说,说他柳觉把家底败光,他没了办法才拖欠药钱!”

  “都败去了哪里呀?”

  “还能是哪儿?”小厮手一指,“这百衣园!”

  哗然。

  柳觉却趴在地上,颤抖着声音:“不要再说了!不要、不要……”

  “柳老伯心疼你这块肉,我家公子可不心疼,要不是老伯拦着,他早给你来一拳,让你好好清醒!”

  “你别说了,”

  富贵公子拉过小厮,“不管如何,既然令慈还病着,柳觉你还是归家去好好照顾她吧!”

  “就是啊,怎么家中老母生了病,还有心思出来听戏的,真是不孝……”

  “看他那个样子,哪像是有家的孩子,活脱是叫花子打扮……”

  “柳老伯要是多生个娃娃,也不至于……”

  “是啊,多好的一对,养了这么个儿……”

  柳觉被那一句句的话语压得说不上话,抬不起头。他在慌忙中,捂住了脸,碎发夹在指尖,抖擞个不停。

  “给殷老爷牵马,那一月月银得多少?竟就败光了?!”

  “白花花的银子到底是给了谁?百衣园一张票子也不值多少啊,真是奇怪,莫不是借着听曲的名号,在外头养了女人?”

  “不是!”

  话一出口,柳觉忽地站起来,扑上去,一下抓住那闲言碎语之人,“我没有在外养女人,没有!”

  “哎哎,动手动脚算得什么!”

  被抓的男子,后退数步,嗤笑一句,“诸位看看,要是没有,何须这么着急?”

  “你!”

  “我看你是恼羞成怒,被我等说中了!”

  “放屁!”

  不知怎的,柳觉适才温顺的表情全无,成了龇牙咧嘴的疯狗,狂吠不止:“我花家中的钱,与你们何干!一个个和长舌妇一样,不都是吃饱了米粮,来这儿消遣的!”

  “你什么意思?”

  “哼哼,”

  柳觉抓住破烂衣襟,笑得癫狂,“哈哈哈!那老孙子,居然在外编排我,我现在就去杀了他,杀了他!”

  柳觉跌跌撞撞地冲开人群,那围成人墙的男子妇人,纷纷避让开。

  窸窸窣窣的声音,还绕在上空,挥之不去。

  说的是:“可惜了,多好的一对玉人……”

  “女人?又是什么祸水!我家那个前年也在外养了野种,不过被我收拾了。”

  “为朵随处可见的花儿,不着家啊,不着家……”

  “猪油蒙了心……”

  “外面的女人再好,也不过镴枪头,哪里抵得上家中婆娘的凶狠。”这句是殷之言。

  柳觉昏了头,在三人眼中,如一粒污黑的芝麻丸,左摇右晃地滚出了百衣园。

  燕斋花轻笑一声,解释道:“这种事常有,贾公子见谅。”

  “常有?”

  斐守岁略过散开的人群,“只怕这些子闲言碎语,毁了偶人……”

  “偶人的名声?”

  燕斋花眯眼,“那些个偶人哪有什么名声,木头做的,并非全人。所以今日唱戏的姑娘才不愿抛头露面。”

  斐守岁靠着栏杆,目光淡如清水一碗,俯视喧闹不安的众人。

  那茶盏啊,那糕点啊,很快被收拾干净,要是晚来些,又有何人会知道此时之事。

  没有人会知晓。

  然。

  是燕斋花先开的口,说是为安抚下面的吃茶客,她需出面,也就撂下了两人。

  看着女子走下楼,没了身影。

  老妖怪站于原地不动身,身后的陆观道也不挪步子。

  望向马上要开场的戏台。

  斐守岁说:“你觉着方才那人,可是良善?”

  “那个扎麻花辫,白衣裳的……的女妖怪?”

  “哦?”

  斐守岁仍背对陆观道,语气毫无波澜,“你也看出她是妖了。”

  点点头,陆观道走到斐守岁身边,那凋零的葱绿人偶,死了一般垂着手臂。

  “只能看出是妖怪,看不出别的什么,你识得她吗?”

  “不识。”

  话落,一个纯白的影子出现在乌泱泱人群里。

  “那你猜猜,她看出我没。”

  “这……”

  陆观道痴痴然看着斐守岁,“我看不透你。”

  “是她,不是你。”

  “我许能看透她,却看不透你。”

  “……好了。”

  斐守岁背手,打算转移话题,“喏,她现在人在那儿,你再仔细瞧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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