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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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的陆绥是多么失败。

  他将毛巾打湿,细细地擦拭姜既月的泪痕、薄汗。

  目光静静地停留在她的脸上,观察她面部一切细小的肌肉变化。

  很难找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简单概括她的脸,仅这么一眼你能想象她着风衣在巴黎的街心漫步,你能听见她爽朗的笑声遍布科罗拉多大峡谷,不会去想她静卧着毫无生气的模样。这样的脸,过一分浓,少一分则寡。眼鼻嘴,形准神韵,她这幅美术馆里最好的画,远远地勾住了人的目光。

  陆绥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高尚,他的审美一向无可挑剔,但在她面前也不可免俗地随众。

  那幅他不敢下笔的画,在此刻有了眉目。

  他一夜未合眼。

  姜既月醒了,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是头痛欲裂。

  他贴心地递了一杯温水过来,温柔道:“喝点水。”

  姜既月顺着他单手拿着这只玻璃杯,润了润干燥生烟的嗓子,

  喝得太急还呛了几口,他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姜既月有些受宠若惊,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陆绥本来想问她妈妈的事,想了想还是顿住了:往事重提,惹她伤怀,算了等病好了再问吧。

  “我来照顾你。”他的语气诚恳,没有半分虚情假意。

  姜既月看着这双过分深情的眼睛,坚持不住这对视的第七秒,对他说:“我饿了,想吃小馄饨。”

  “我去买。”

  不管姜既月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会满足。

  “不,我要你给我包。”

  酒壮怂人胆,病增娇人势。

  她借着自己生病的由头提出过分的要求。

  “好,我出去买菜,你乖乖一个人在家,多睡会儿。”

  他的语气温柔得不像样,无底线的包容。

  陆绥把药放在床头柜上,出了门。

  姜既月在听到门重重关上的声音后,便偷偷溜下了床。

  她从梳妆台上拿下了拿瓶自由之水,喷满整个衣帽间,然后连带着枕头和被子,一齐蜗最深的衣柜里。

  她沉溺于普鲁斯特效应中,哪怕只是短暂虚构的。

  妈妈身上的味道就是这瓶自由之水,但少了她独有的烤面包的香味。

  层层叠叠的被子把她整个人都给包裹,从外面看只能看到一颗头,像是圆筒形的木乃伊。

  —

  陆绥一到家,先去查看她是否退烧。

  结果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只剩下冰冷的床单。

  浴室、卧室、客厅、阳台都不见她的身影。

  他的神色瞬间慌乱,原本的笑凝滞了。

  “月月,你在哪儿?”

  她去哪儿了?一个病人能跑到哪儿去?

  极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搜寻起房间的每一处。

  看到了衣柜前散落的两只翻倒的小狗耳朵拖鞋,毛茸茸的,暗示着她的足迹。

  他打开衣柜门,那个十分钟也安分不了让人提心吊胆的罪魁祸首,正缩成一团呼呼大睡。

  蹲下身,低下头,掩不住笑。

  连带着白色的被子,他用双手将一整个姜既月端起,轻松的就好像在端一个奶油小蛋糕。

  刚打了一个盹儿的姜既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给吓了一跳。

  双脚不听使唤地挣扎起来:“陆绥,你干嘛?”

  “有床不睡,睡地上,冷。”

  他一句话就掐灭了她从怀里逃脱的想法。

  结实的双手抱得很紧,生怕她摔倒了。

  随后就把她平稳地降落在了床上,更是边笑边把被子打了个结。

  姜既月被他这么一抱,困意消散了。

  双手双脚禁锢了动弹不得,充满怨气地瞪了他一眼。

  “陆绥,你快给我解开。”她一边甩着肩膀一边怒嗔。

  现在倒好了,真成木乃伊了。

  他憋着笑回道:“这是不听话的惩罚,等我做完饭就放了你。”

  实际上这个结打得没很紧,她一下就灵活地挣脱了。

  表面上装作还被困在里面的样子。

  “等一下嘛。”

  姜既月叫住了正往厨房走的陆绥。

  等他走到床边,就伸手抓住他的肩膀。

  “哈哈,我解开了!”

  她得意忘形得炫耀着解放的手。

  陆绥在完全没有意料的瞬间,由于惯性,倒在了床上。

  此时位置逆转。

  他被白色的棉被包裹。

  姜既月用力肘击他坚硬的腹部,想让他失去行动能力,报仇雪恨。

  “诱敌至深,百战不殆。”

  “那得先看看你面前的敌人,是谁?”

  姜既月的力气对他而言更像挑逗,毫无威胁,甚至没有练腹第二天时的酸痛。

  天旋地转,她的两只手腕被他一只手抓住,压在了床上。

  呼吸的变得局促,那个距离她微微抬头就可以碰到他的鼻尖。

  他的一只手撑在她的耳边,耳尖摩擦到因用力而突起的经络。

  周身的弥漫的分子都有着微妙的变化。

  两个人同时变得僵硬。

  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陆绥先起身,面色如常地说:“学习柔术的重要性就体现在这儿。”

  他像是那种答案错了还将错就错的老师,被学生提醒时,再心虚地补充上这么一句,显得毫无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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