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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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采苓摇摇头。

  一缕鬓发自她脸颊滑落,谢泓下意识地想伸手触碰,她已经温柔地抬手,将鬓发拢回耳侧。

  就像没有注意到谢泓的动作。

  她自顾自地开口。

  “漠北。”

  “风像刀子一样,沙漠看不到尽头。你乘着马从那里过,会感觉天地开阔,但太开阔了,就又显得孤零寥落。”

  “天高皇帝远。女官过去查勘,是有一个封号。但当地人又怎么会看着那封号就买你的账呢?”

  “漠北苦寒。此前在诗文中听过,去了才知晓,那是真的寒凉。”

  只是,我独自在漠北查勘的时候,你在哪里。

  独自面对恶意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

  你在红帐中,是么?

  红烛高悬,你挑开温道盈的盖头,见到她的脸颊。

  叶采苓敛去眸中酸涩的失落,只扬起一张玲珑脸孔,向谢泓微微笑道:“如此,我也无甚可说的了。”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你什么都不知晓啊。

  她起身欲走。

  与谢泓擦身而过的瞬间,却被对方伸出的手臂阻碍了片刻。

  谢泓抿着唇,不看她,手却拦在她身前。

  他想握着她肩头,与她说。

  说他悔了。

  他昔日曾专程为她而来。他以为这样,便能护她无忧。但令他始料未及的,却是她独自经历过这么多事情。

  “你可知温道盈是如何上报的?”

  谢泓忍了许久,才说。

  “她全然隐去了你的存在,那些消息,她都是安到了自己的头上。”

  “是啊,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叶采苓点点头,却不在这个问题上与谢泓多纠缠。

  她摆明了不想再与朝中多做牵扯,此刻礼貌而疏离地点点头。

  “我知晓了,那我可以走了么?”

  谢泓有些艰涩地开口,并没有抽回手,只是带着些固执,望着她的眼睛。

  “你告诉我,我错在何处。”

  他知道他一定有地方做错。

  但叶采苓如此决绝,却让他完全无从有修正的余地。

  叶采苓只道。

  “谢首辅,你没有错。”

  是她错。

  错在信了这个人会如他的承诺一般,会爱她信她,无条件地站在她身后。

  她略微用了些力,侧身来绕开他拦着的手臂。

  谢泓望着她的背影,却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

  “你……认出我来了,是么?”

  叶采苓心头一紧。

  “缘何?”

  “你方才唤我……唤的为何是首辅。”

  大抵情绪上来的时候人是顾不得思索的。

  叶采苓知道方才的争执露了些破绽,此刻立在那里,却忽地转身笑了。

  “就算是谢首辅,又如何?我如今已经在金陵有了自己的人生。若你尚且念我几分好,不如便从此一别两宽。”

  “我在金陵当我的墨行掌柜,你回去当你的内阁首辅,这样不是很好么?”

  谢泓望着她的背影,却是一时间怔住了。

  原来心口的抽痛是可以具象的,此刻他觉得耳内涌起浪潮,一瞬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待那一阵心悸过后,叶采苓已经掠过他身侧。

  在这短短的一瞬,谢泓已经在心里想到许多可能产生误会的地方。

  头脑飞快地整合着,可能存在问题的信息。

  他忽地开口,在叶采苓走出门口之前,勉力扬起声音,试图让她听见。

  没头没脑的一句,却成功的让叶采苓背影顿在了门口。

  “我没有娶妻。”

  他向前走了几步,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听她们说了什么,但我可以和你说,我没有娶妻。”

  叶采苓顿了片刻,微微偏头,却是笑了。

  这就是迟来的消息么?

  “谢首辅,你娶妻与否,与我说来,真的重要么?”

  叶采苓终于转身,面对着脸色沉黯的谢泓,目光平静而决绝。

  于是谢泓那一声求和的话却被堵回喉头,再也无法开口。

  他看着叶采苓裙裾微摆。

  一步一步,离他渐行渐远。

  想要再伸出手去t触碰她,却再也够不到了。

  *

  梁氏府邸。

  梁喜自从回来之后,便没有坐下来超过一刻钟过。家仆看着梁主子不断地从座榻上起身又坐下,却是全然不敢接话。

  有这种反应,说明主子正在气头上。

  这种时候若有人敢去打搅他,下场都不会很好。能全须全尾离开梁府都已是幸运。

  果然,梁喜坐立不安了一会。

  先是劈头盖脸将定时来送烟丝的婢女骂了一顿,尚觉得不解气,又将滚烫的烟杆砸在桌角。

  狠狠地咬了一下后槽牙。

  他今天这一着,走的实在太差。

  巡按组这里没讨得半分好,反而连带着让自己在金陵行会有些抬不起头。

  他在江南有自己探听消息的路子,此前从上头探得的口风,已经十分危险。巡按组将此事件的定性,并非认定是普通的寻衅滋事。

  官府放任酒行在辖区殴打百姓,若仔细算来,是官商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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