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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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金祥哑然。

  夏秋末又翻了一页,继续道:“你昨日说没想到沐敬亭会去北部驻军,他腿上有伤尚未痊愈,两军交战,正是兵荒马乱之时,怕他不止那条腿废在那里,怕他一条命都交待在那里,可是?”

  许金祥又咽了口口水。

  夏秋末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个色号的布料上,来回斟酌,又同前几页里先前相中的对比了一番,似是更中意一些,口中迟了迟,又开口道:“做自己觉得该做之事,亦是担当。”

  许金祥看她。

  许是觉察他的目光,夏秋末指尖敲了敲样布册子,也抬眸看他:“许公子,你也看到了,这随行的商队有一百余人,光护卫就有四十余人。前日.你也听钱誉说了,诏文帝重商,所以苍月同燕韩两国之间的商路沿途都有官兵巡逻值守,我能安全回京……”

  他未开口,她便已知晓他的顾忌。

  “可是……”他话音未落,夏秋末已放下了帘子,换了一声:“李伯。”

  这趟出行,驾车的车夫唤作李伯。

  李伯应道:“夏老板吩咐。”

  夏秋末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给他找匹马,留一日的水和干粮。”

  李伯看了看一脸无辜的许金祥,应了声是。

  许金祥无语。

  李伯离开,他赶紧伸手去扯帘子。

  谁知夏秋末就像知道似是,就在同时在马车内将帘子扯了回来。

  帘子就在两人的作用力下动也不动。

  许金祥挫败:“夏秋末,你不讲道理。“

  车里的人道:“那便讲道理,许公子,我是怕你一生都不安心。”

  许金祥僵住,拽住帘栊的指尖似是石化一般,一动不动。

  车里的人继续道:”你同我说起过多次沐敬亭,我虽是个姑娘家,但我理解的兄弟情义便应如你与沐敬亭,年少相交,患难与共,你若担心他安危,便随自己心中的挂念去,这亦是你的担当。若你未去,沐敬亭不幸丧命边关,那你日后每一日都悔不当初,我不希望看到日后这样的你……“

  许金祥松手。

  正午的阳光像沾了毒一般,照得人头晕目眩。

  但夏秋末的一袭话,好似字字扣在他心底一般,鼓动他心底的念头。

  恰逢李伯已折了回来,从商队中牵了马匹,马匹上放了包袱,里面装有一日的干粮和水囊:“许公子,马匹和干粮都备好了。”

  许金祥才回过神来。

  隔着帘栊,夏秋末其实并不知道他的表情,他的动作。

  她的手心仍旧死死攥住帘子,怕他再多扯一次,她许是就会松动。

  一秒,两秒,三秒……

  马车外依旧安静。

  许是她踟蹰之时,听到有人跃身上马的声音,马蹄飞扬,嘶鸣声自马车外传来,既而是马蹄打着圈转动的声音,应是决定要走了。

  夏秋末心头又忽得一沉,攥紧帘子手缓缓松开。

  她同他认识近一年。

  从早前有人想方设法绞尽脑汁换着方子羞辱报复她,她恨透了这个纨绔子弟,后来她实在被他折磨到不习惯,干脆破罐子破摔在相府苑中大哭一场,他却吓呆了;

  许是过往对他的预期实在低至谷底,两人竟会在喝酒的时候越聊越投机,甚至定下了拆散钱誉和苏墨的“搅黄联盟“,而后这”搅黄联盟“没有搅黄钱誉与苏墨,搅黄了家中给她安排的说媒与相亲;

  他亦每日都来她的云墨坊,有时候张牙舞爪恐吓她店中的客人,有时候恐吓她,有时候恐吓来往的行人,久而久之,她店中的生意在他每日的例行恐吓中稳步上扬,她亦真的给他做了四件衣裳,他陆漻换着穿,日日高调来店中展样,她头疼不已,只是入秋了还穿着夏日的衣裳,她只得又做了几件给他;

  他哪哪都不好,脾气不好,性格不好,名声也不好,坊间四处都是他在京中欺凌旁人的传闻,他也日日都来她店中作威作福,还没有眼力价,她有时恨不得掐死他;

  就这样的许金祥,不会哄人,说话像贴了符一样一针见血,乌鸦嘴像开过光一样回回灵验,但大凡她大雨外出时,他总能坐着马车满京城晃,只为了给她送一把伞;她整段时间整段时间做衣裳的时候,他有时安静,有时聒噪得在一旁陪她,她疲惫的时候,扭头看看他,总觉得几分轻松与好笑。

  他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家境却好。

  这样的人家不会看上她。

  她亦看不上他。

  但二愣子才会冲到她面前来问她:“夏秋末,你是不是看不上我。“

  她眨了眨眼睛,应道:“是的呀。”

  他暴跳如雷:“好,你等着。”

  她果真等着。

  但过了三五日,二愣子都没有动静。

  她心想,这二愣子不是喝闷酒失足掉进井底了吧。

  这原本也符合有人的性子,她捂了捂嘴角,忌讳自己是否也成了一张乌鸦嘴。

  别说,这安安静静几日的云墨坊,似是真的少了些动静,她在一侧做衣裳的时候,也没有那道要不哀怨,要不散漫,要不一脸要吃人的模样。

  日子越发有些无聊了。

  她开始借着幌子,去买酒的地方假装偶遇他,去马场假装看一场赛马,混进游园会给各府的小姐看衣裳,结果,似是都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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