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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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薄的光线落在挨家挨户的屋子上,居民楼下,有早起遛狗的,渐渐有了喧哗声。远处是稍老旧些的小区,排排低矮的房屋浸在冬日雪天里,似乎还未苏醒。

  别墅在片闹中取静的市区。

  周围是好几个核心商圈和大学城,墅群号称是某建筑设计师操刀,新中式,提炼了许多古典元素,又和简约的现代风格结合,精致大气。

  走进了,是个合院式的中式建筑群,黑色的日式黑熏瓦,白墙,墙角有几支梅,还有竹丛,疏疏落落的。

  南雪走到门前,摄像头转过来,接着门开了。

  她沿着石子路慢慢往上。

  爸。

  南雪边换鞋,边用目光搜寻。

  个妇人从房间里走出来,讲话轻声细语:先生出门了。早餐在桌上,还热着。

  那是家里佣人,人称张姨。张姨有约莫四五十岁了,面容慈祥,总是谨小慎微的模样,但因雇佣时间很长,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南雪跟别人都不亲,和她倒熟悉,没有很多顾忌。

  她嗯了声,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进食。

  早餐是简单的白粥和白灼生菜,太阳蛋,鲜绿的蔬菜上浇了酱汁,咬口,味道很鲜。

  可南雪什么味道都没品出来。

  好会儿,南雪搅拌着白粥,忽然缓慢地问:

  假如个追过自己的人,突然不再主动联系,是为什么?

  张姨瞧着她,忍俊不禁:

  假如那个人不主动联系,当然就是对您没意思了。

  喜欢就会主动?

  当然了。

  南雪点点头。

  她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心里却陡然难受起来,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想着,是吗?她不信。

  吃着吃着有些胃疼。

  南雪还是头次在家里提起恋爱方面的事情,很稀奇。

  张姨轻声问:您喜欢她么?

  不喜欢。

  南雪低下头,表情又冷淡下来,匆匆扒了几口饭。

  她站起身,回房,躺在床上。

  身边空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些什么。

  南雪打开手机,犹豫许久,终究从微信界面点开舒予白的头像,接着是她的朋友圈。

  空白。

  道刺目的横杠。

  她被屏蔽了。

  舒予白在做什么。

  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了。

  她是不是又喜欢上别人了。

  南雪猛地坐起身。

  天阴阴的,仍有些冷。

  时间长了,辨认不出年月。

  又飘了几场雪,冬天的尾巴带着点料峭的寒意,积雪慢慢消融,像是要换季了。

  这几天过的都有些恍惚,舒予白这个名字这个人不停地在脑子里循环,挥之不去。

  她在哪儿?

  要不要主动联系。

  那天是不是话说重了,伤到她了。

  晚上南雪睡觉前,从包里摸出个白色的方盒子。

  月光下,对儿银镯子微微泛着冷白的光华。

  她把那对儿银镯子,垫在自己枕头下。

  睡眠仍旧不太好。

  半梦半醒间,她做了许多毫无逻辑的梦。

  梦境像是块块记忆碎片拼凑成的,互相没什么联系,跳跃性很大。

  像是回到最初的老宅子,白墙黛瓦,青石板路和狭窄的小道。

  个女孩儿拉着她的手,在里头穿梭,回头看她,眼睛乌黑湿润,温柔极了,像某种食草系小动物;接着又是女孩儿稍大些,在红色马赛克铺的教学楼里,她撑在露台上,手里捧本英文书,胳膊柔软白皙;再后来,那女孩儿又成熟了些,两人窝在沙发上,南雪靠在她柔软的肩窝上,看见她翘起的长睫毛。

  她真漂亮。

  那是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可哪怕在梦境里,也有很真切的羞耻感。

  甚至能感觉到耳根的微热,脸颊发烫。

  下瞬,景物变成她自家的宅子。

  房屋被抵债,母亲的纸离婚协议,哭泣声,风声

  远处有风,霎那间不知穿过了多少时间和空间,眨眼间,景物又变了。

  外头是风雪,身前有个女人,身子半浸在温泉里,乌发湿漉漉的,白而柔软的胳膊轻轻勾着她的脖颈,眼睛里闪烁着轻轻的笑,很甜美的感觉。

  女人凑近,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说:喜不喜欢我?

  她瞧着南雪的眼睛,缓慢靠近,红唇吻了吻她的脸颊,又含住她唇瓣,温柔地品尝。

  南雪手指抵在她白而滑的后背上,指尖轻轻抚过,微微颤抖。

  她闭着眼睛,努力压抑什么。

  不

  微微蹙眉,手轻轻推拒她的肩,浑身发着颤。

  过来。

  女人说:近点,不要怕。

  似是感觉到她的推拒,女人又凑近,在她耳边轻轻说:我爱你。辈子都爱你。

  女人身上有股勾人的香。

  水珠顺着单薄的衣料往下淌,饱满的白软轻轻蹭着她,微颤,像是带着鲜活炽热的心跳。

  片刻,梦中的自己意志力终于溃不成军,认命似的,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回吻过去。

  最后刹那,她看清身下人布满红潮的脸,和含着水晕、泪痕的温柔眸子。

  是舒予白。

  个惊悸,南雪睁开眼睛。

  她从被窝里坐起身,拍拍自己的脸,低头,轻轻喘息。

  凌晨,天色蒙蒙亮,窗外远处的山巅顶着积雪,在灰蓝的天幕留下淡淡的轮廓线,寒意料峭。

  南雪掀开厚厚的灰色被子,下床,开灯,走去洗手间。

  把冷水开到最大,洗了把脸。

  镜中的自己,映着窗外冷雪,脸颊上的微热的红潮更分明了,她指尖触了触脸颊,很烫。

  仍旧不舒服。

  浑身湿汗,她褪下衣物,拧开花洒,准备沐浴。

  衣物放在边,她扫了眼,目光停顿片刻,又关掉花洒。

  接着捏着挂钩上内裤的角,拧开水阀,对着水龙头,眼神冷淡地开始清洗。

  湿痕太碍眼。

  外头很冷,南雪沐浴完,又打开推拉门晾好衣物。她靠着露台,轻轻拢拢厚厚的灰绒浴衣,发尾沾了水,微湿,滴冰凉的水珠滴到锁骨上。

  远处是还未苏醒的城市,很安详。

  她捏着手中的对儿银镯子,夜色里,触感冰凉且沉。

  又划拉下手机,手机上那个熟悉号码的未接来电停在(98)这个数字上。

  整整个月,舒予白没有再联系过她,次都没有。

  南雪却回味那个吻。

  后劲儿大。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也很想双更,手速它不允许双更,以后会的,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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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

  已经足足一个月,两人没有任何联系了。

  南雪想给舒予白打个电话。

  却又退缩。

  露台外是一副寒冷的景象。

  屋檐上落了一层积雪,灰色的瓦片上一片晶莹雪白,晨曦渐渐有了些光芒。

  天气很冷,南雪的手指被冻的有些冰,几乎没了知觉,可她感觉不到,只低头,看着那串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指尖微颤,想拨出,睫毛颤抖不停,却有些犹豫。

  未知是令人恐惧,谁也不知道短短分离的这一个月,都发生了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触上去。

  电话拨出的一瞬,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

  找她做什么?总得有个理由。

  这么早的天,她还没起床吧,会不会没人接?

  倘若没人接听,那就缓缓再打。

  南雪稳了稳心神。

  可她预计的情况没有出现。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机械一般平稳的女声缓慢答,冰冷冷的。

  南雪蹙眉,看着屏幕:

  这么早,她和谁联系?

  是忙着画画工作,还是和别的什么女孩子打电话。

  南雪不信,又拨出去。

  连续拨出了许多次,都是这么个情况。

  为什么?

  她于是在浏览器上搜索:打电话一直正在通话中的原因。

  蹙眉,凝白指尖往屏幕下滑,夜色里屏幕有些晃眼,她微眯眼眸,几行字映入眼中。

  如果是多次拨打并且在接通的瞬间就出现了正在通话中的提示,可能是由于您的电话已经加入了对方的黑名单。

  南雪慢半拍地意识到:她被拉黑了。

  她被拉黑了?!

  为什么!

  舒予白居然拉黑她。

  南雪关上屏幕,闭上眼睛,忍耐片刻,猛地把手机扔在一边的桌子上。

  凌晨,空气带着点夜色的寒峭,天空好似冰冷的玉石,静悄悄的,冷飕飕的,一阵风吹来,她身上从浴室沾来的潮气还未干透,南雪轻轻抱着瘦白的胳膊,一阵冷一阵热。

  刚分开的那几天,南雪还能收到她频繁的来电。

  每天都有。

  可她不能接,也没法儿接。

  假如给了舒予白一丝希望,她还会继续把这感情延续下去,南雪是想让她彻底死心。

  她们没可能。

  她想舒予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慢慢放下她。

  可现在这来电真的就停下了,再也没有过了。

  她真的放下了?

  还是真的又遇到喜欢的人了。

  南雪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想她开始新恋情的是自己,现在担心她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的也是自己。

  她也会再喜欢上别人么?

  她现在在哪儿。

  在做什么。

  南雪轻叹一声,捏着那两只冰凉的银镯子,转身,回了房间,又重新缩回被子里。

  迷迷蒙蒙间,还记得梦中舒予白那双含着水晕的眸子,眼尾泛红,那么乖觉,楚楚可怜的。

  身上的热度又重新蔓延开来。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放那天在车里往外看时,看见舒予白站在冰冷的雪地里,慢慢弯下腰的样子。那背影好像挥之不去,半梦半醒间,她想走去给她一个拥抱,可霎那间,那人变得很远很远,远到自己都够不着。

  又醒来了。

  身边是冰冷的被褥,空无一人。

  南雪整整一个月,脑子里全是舒予白。

  早晨,司机把车停在自家公司楼下,车门打开,南雪下车。

  大厦顶端是中茂集团的logo,红色,很醒目,乍一看像个国企,实则是个慢慢发展壮大的私人企业。

  房地产商就那么几家,私企成名的,并不那么多。

  今早没有下雪,可昨日的积雪还未化开,稀薄的阳光照耀来,积雪开始融化,有几分比下雪时更甚的寒冷。南雪的短靴踩过一片半化不化的积雪地,来到大厦里,按下电梯,往上,来到顶部。

  穿过外头的浅米色办公桌和许多实习生,往里。

  玻璃门隔开的是她的办公室。

  那个就是南先生女儿?

  身后有小声的议论。

  是啊。

  还有不少人悄悄看去。

  玻璃门隔开的办公桌上,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坐在那儿,神色从容镇定。

  细腰,长身玉立,简约的短发耷在肩上,干净的皮肤和眼睛,唇像饱蘸朱砂的笔尖点上去的,殷红犹如雪中梅花。白皙如竹节的手指轻轻翻着桌上一沓资料,旁若无人的。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干净的人。

  跟精灵似的。

  南雪没注意那么多,哪怕是在办公的时候,舒予白都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实在忍不住,她给林岚打了一通电话。

  喂?

  那边女人声音带着点惊喜:南雪?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难得。

  最近还好?很平常的一个开场白。

  南雪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很好听,并没有带太多情绪,似乎只是打电话问候一声。

  可林岚知道她的性格。

  南雪性子独,从前那些日子,她们三个能在一起玩儿,多是因为舒予白的缘故,实际上南雪和林岚的关系不那么亲。

  这时打电话找她,多半有事儿。

  还是和舒予白相关的。

  老样子,还在那儿学习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国。你呢?

  还好。

  我的小狗还活着吧,你俩没把它饿着吧?

  林岚声音里带着调笑。

  南雪话语微顿,隔了一会儿,安安静静的没说话。

  林岚能听见话筒那边的声音,像是风声,或是轻轻的呼吸。

  怎么了?说话呀。

  林岚惊讶地问:狗不会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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