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向皇帝骗个娃 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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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温珍又是害怕,又是慌张,压根不敢抬眼窥视天颜,且她想起姐姐的嘱咐,只鼓起勇气,嗓音中带着些微颤意,用平日里最大的声音,回话应答。

  ——也就是殿内将将能听清的程度罢了。

  内官在太后的示意下,立马高声禀告,“报!衡州县令徐兴平之女,工部侍郎郑明存之妻妹,年十八。”

  所以她并不是周芸的亲眷。

  此女姓徐,与周芸压根不搭噶。

  也是,这秀女这般柔弱,如瓷器般,好似阵风就能吹到,哪里有半分周芸泼辣的影子?

  李秉稹心中升起阵怅然若失。

  倒是太后陆霜棠,听到了郑明存的名字后,不由对徐温珍生出了几分兴趣。

  “相貌倒是格外出挑,礼数也很周全……只是瞧着像是身上不太好呢?”

  徐温珍老老实实作答,

  “禀告太后。

  臣女自小胎中不足,有些气虚心悸之症。”

  陆霜棠闻言,心中一阵可惜,生得貌美如花,怎得就生来带病呢?就算纳入宫中,只怕也是无法传宗接代的。

  她扭过头,无声询问李秉稹:

  此女究竟是去,还是留?

  这世上只有个周芸。

  其他女人就算长得再相像,也终究也不是她,又何苦抱着留住赝品的心态,耽误这个病弱秀女一生呢?

  李秉稹没有太多犹豫,轻摇了摇头。

  庄林见状。

  复又扯着嗓子喊了声,

  “赐香囊。”

  倒也是巧了。

  这一列十人中,除了徐温珍,右侧第三个秀女,倒也引得他几分注意。

  “报!

  襄阳巡抚之女,姜娇丽,年十九。”

  姜姣丽的行事做派,与徐温珍的规矩谨慎完全不同。早在内官还在介绍其他贵女时,她竟就敢抬眼,直直朝殿中的皇上望去。

  且依着规矩,秀女在行完礼后,若无皇上太后主动提及,是不能张嘴说话的。

  而这姜姣丽却很不一般。

  行完礼后,竟就直直跪在地上,也不起身,眸光盈盈,主动朝殿内道了句。

  “未曾想此生竟还能再见皇上。

  ……自分别之日起,臣女未曾一日忘却过皇上曾经恩德,只是当年不知皇上另有身份,送与皇上的发簪略有粗陋,现在想来,实属臣女怠慢失礼。”

  这话,便是摆明与皇上以往有旧。

  且发簪?

  发簪此等贴身之物,岂可随意相送?莫非她以往与皇上有过私情?

  站了整排埋首等候的秀女,面上神情顿时迥异起来,彼此间暗暗交换着眼色。

  就连陆霜棠都颇感意外,略带了些疑问与探究,朝李秉稹望去。

  李秉稹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并未因这番话对此女另眼相待,却也没有因为她的僭越而面色不虞。

  只在沉默几息后,倒也搭了句腔。

  “既是心意,便不能以贵贱论之。”

  但凡只要是与心意这两个字扯上边,那这二人就算以往没有过情,也至少该是旧相识。

  陆霜棠眸光瞬亮,不由将那姜姣丽仔细打量了番,只觉此女气质虽比不上徐温珍出尘,可相貌却很是妍丽妩媚。

  正想要多问几句,结果这次压根未等到她开口……

  “赐香囊!”

  庄兴就在皇上的示意下,复掐着嗓子喊了声。

  ……

  总之就是这么折腾了通,一个秀女也没能选上。

  陆霜棠已是个很能沉得住气之人,这次属实是心焦到了,坐在殿中耗费了大半日的心神,现下也不觉得累,只急躁地在慈宁宫中来回踱步。

  “明面上是说选妃立后该慎重,实则是这小子眼高于顶!今日秀女就算没有五千,也有三千了,本宫瞧着个个都是好的,皇上却都一个都看不上?

  再这样下去,只怕本宫半截身子入了土,都抱不上孙子!”

  陆霜棠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

  “以前便是太过就着他,时至今日绝不能再拖延下去。

  哪怕是牛不喝水强按头,也得逼着他将事儿办了。”

  哪怕是塞,也要将女人塞到儿子的龙榻上去!

  陆霜棠将今日与李秉稹有过交际的那几个秀女,在脑中全都过了个遍。

  若论姿貌,也就徐温珍与姜姣丽远胜众人一筹。

  可惜那徐温珍是个病秧子。

  陆霜棠心中拿定主意,吩咐身侧的苏嬷嬷。

  “去,将那姜姣丽留用在宫中。

  让她今夜留在养心殿伺候。”

  *

  *

  *

  当夜。

  养心殿。

  李秉稹处理完因选秀而耽误的政事,巳时一刻,才回到养心殿准备安歇。

  他的触觉向来敏锐,才将将踏进殿门,就闻到了股若有似无的女子香,立时眉头蹙起。

  抬眼望去,只见明黄色逶迤在地的宫帷前,雕龙描金的立柱下,果然站了个俏生生的女子。

  她改了装扮,穿了身华丽繁复的宫装,脸上神色格外端庄肃然,态度也很是恭敬,望见他的瞬间,就软了膝盖,匐在地上行跪拜大礼,嗓音清亮,

  “臣女姜姣丽,叩见皇上。”

  李秉稹明白这是太后的安排。

  却依旧不妨心中生出不耐。

  他转了圈翠玉扳指,狭长的眼眸垂下,闪烁着暗幽无比的光芒,言语冷冽如刀。

  “但凡未经朕允许,就擅自踏入养心殿的女人,就没有站着走出去过。

  朕念与你是旧识,暂且饶你一命。”

  “滚。”

  男人高阔伟岸的身影,在昏暗烛光中透着无尽的威压,发出的指令有种不容置喙,需立即执行的冷酷。

  以前的姜盼儿。

  也就是现在的姜姣丽,被这股威势压得,浑身都战栗颤抖了起来,心跳也猛然漏跳几拍。

  可姜姣丽还是勉力抵住这道强压,暗吞了口唾沫,颤颤巍巍道,

  “太后娘娘有令,若今夜不能承恩,胆敢踏出养心殿半步,等着臣女的,便是一杯毒酒。”

  姜姣丽将身子匐得更低了几分,喉嗓中带了几分破碎的哭腔。

  “与其那样。

  我宁愿现在就死在陆客卿手上,也算是偿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

  听到这个久未曾有人唤过的称呼,李秉稹阴沉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只负手站立,垂眼淡扫着她,疏离冷漠道。

  “你提不起朕的兴趣。

  太后那头,朕自会派人……”

  “就算能安然无恙走出皇宫,臣女也决计活不了。

  漏夜入了这趟养心殿,如若做不了皇上的女人,那便只能是一具尸体。”

  姜姣丽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踟蹰着往前微微爬了几步,脑中的那根弦,紧绷到了极致。

  “臣女不求浩荡君恩,只求苟活于世……

  周娘子曾同臣女说过,只要心志坚定,就能博出番前景来,挣出条生路来!”

  “如若皇上心中还念旧情,便允准臣女今后侍奉在侧,给臣女一条生路吧。”

  就像是天鹅断颈前,发出的最后一声凄婉嚎叫,响彻在空旷高阔的养心殿中,传来阵阵回声。

  李秉稹定站了许久,神色平淡,眉梢眼角尽是疏冷,勾着唇角,别有深意看着她。

  几息之后,殿中响起男人清凌沉澈的声音。

  “庄兴,命人将其带下去,安置在临华宫,再传朕旨意,封她为七品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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