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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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敢挖他的墙角!

  五条少爷怒极反笑,墨镜往头顶一推,转身就打算揍人,然后,动作却停在原地。

  六眼的视野里,五条久围着显然是刚买的白色围巾,脸红红的,跟平时面对他的放肆完全成反比,腼腆地递给对面的红发少年一袋包装精美、印着红心图案的曲奇饼干。

  半透明的袋子里还放着粉红色的卡片,上面写着一行字。

  【给最重要的人】

  五条悟的身形僵住了。

  这种情景,他完全没想到。

  他根本没想过,五条久最重要的人,会是除了他之外的别人。

  红发的少年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身体前倾,一只手揽住五条久的脖颈,温柔道。

  乖,闭上眼。

  眼看两人的脸里的越来越近,五条悟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他们亲上去之前不管不顾地在人群中向天空一个瞬移,原地离开。

  赤司征十郎收回按在少年太阳穴的手,问他。

  好点了吗?

  嗯!五条久打起精神,感觉头没那么疼了。

  赤司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这个方法是我从书上看的,按压耳朵后脖颈两侧,一分钟就会感觉好一点。

  五条久问他,征十郎经常头疼吗?

  还好。赤司一句话把话题带过去,走吧,送你回家。

  好。五条久揉揉鼻子,征十郎,谢谢你帮我拿饼干。

  没事。赤司担心地问,不过,你真的不吃点药再走吗?

  五条久的状态确实太差了,一袋曲奇饼干都拿不稳,走路也是深一脚浅一脚,让人怀疑他什么时候就会直接晕过去。

  没事。五条久甩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我要回去,悟还在家等我。

  猫崽子梦游似的小声念叨,被他知道我不是在杰那里,他肯定要生气了,是我不好,要回去哄他

  赤司担忧地看着他,总觉得他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

  悟是你的弟弟吗?

  五条久摇摇头,小幅度张开手臂,努力保持走路的平衡。

  可能是发热影响了大脑运转,过了半天,他也没想出一个形容词来。

  过了好一会,才小声说道。

  悟是最重要的人。

  一直到回到家,躺到床上,五条悟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

  五条久有喜欢的人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什么他从来没听猫崽子说过!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无数疑问在大脑盘旋,最后汇成压倒性的一句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完全被这个事实压倒了。

  一旦从新的角度来思考,就会发现很多过去忽略的事。

  比如五条久上学之后,粘他的时间急速下降。

  比如最近连着好几个周末,虽然他没有任务,但是五条久却没有回家。

  比如

  五条少爷从床上跳起来,视线在房间里搜索。

  他记得刚开学那天,五条久回来的时候反应特别不自然,还往角落里藏了什么东西。

  如果是五条久不愿意说的事,五条悟从来都不逼他,同理,他想藏的东西,五条悟也从来都不找。

  拥有六眼的五条少爷想要搞清楚什么,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但是他觉得保留这种秘密也很有必要,哪个青春期的小孩没点自己的小秘密呢?

  唯独在家里,他不想把事情看得太清楚。

  而且,他相信,如果是重要的事,五条久不会不告诉他的。

  所以,秘密就秘密。

  他不在乎。

  但是,就在刚刚,这种信任完全崩塌了。

  五条悟三下五除二把过去五条久藏起来的东西全都找了出来,摆在面前。

  一套洗干净折好、很明显不是他的校服,好几本做教曲奇饼的书,还有各色的包装纸、蝴蝶结和卡片。

  五条悟:瞳孔地震.jpg

  像是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他的心猛地坠了下去。

  忽然,五条悟意识到一件事。

  他好像,从来没考虑过五条久想要的是什么。

  他怎么可能会考虑这种事,猫崽子一向最粘他,什么事都顺着他,从来都不生他的气,不管是多么离谱的想法,都会兴致勃勃地选择支持。

  能跟上五条悟的人很少很少,但是,不管他走的再远。

  五条久都一定会跟上来,走在他的身边。

  因为,五条久是属于他的,是归属于五条悟的宝物。

  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与他为敌,五条久也一定会站在他这边。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太阳快要下山了。

  天边的流云染着温暖的橘黄,五条悟却觉得很冷。

  从里到外,如坠冰窟。

  六眼带来的杂音从没像此刻这样难以忍受,将周围的景和人都扭曲成怪物,一只蝇头从窗外十米的地方飞过,五条悟冷冷地抬头看了一眼。

  窗户的玻璃在瞬间破碎,单是咒力便将它碾成齑粉。

  一直以来,他都理所当然的认为,五条久最想做的事,就是永远呆在他的身边。

  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五条久,真的像他想的那样,是只属于他的猫吗?

  会不会,他更喜欢跟那些妖怪混在一起,不用担心站在谁的墓地前。

  会不会,他更喜欢学校和同学,而不是打打杀杀的咒术师?

  好烦。

  五条悟觉得好烦。

  只是想一想,就感觉烦爆了。

  胸口涌动着的情绪,不知从何而来,也无法控制,无处宣泄。

  往常的这种时候都会有五条久在。

  猫崽子抱着他舔一舔、蹭一蹭,摸摸软软的毛,任何情绪都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现在。

  五条悟的目光沉下来,他向后一躺,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下一秒,穿过碎掉的窗户,身形出现在附近的屋顶上。

  五条悟托着下巴,面无表情地四处扫视。

  今晚,杰他们在哪喝酒来着?

  你真的没事吗?带钥匙了吗?家里有人吗?

  五条久蔫蔫地点点头,良久用鼻音哼出一个可信度十分低的嗯。

  赤司:

  他感觉一点也不放心,要不我还是跟你一块回去

  不行。五条久摇摇头,悟会生气。

  赤司:所以说,这个悟到底是谁啊!?

  他还想再争取一下,至少送你到门口,或者把退烧药拿上

  五条久摇摇头,他知道自己的症状大概和人类的发烧没什么关系。

  他坚持道,我自己去就好。

  那好吧。赤司妥协,那你至少把悟的手机号给我,如果出事我好和他联系。

  五条久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他号码。

  小孩一只手小心捧着饼干,钥匙对了好几次都没捅进去,好不容易捅进去,因为没力气差点开不开门。

  外面的太阳已经开始落山,门打开,夕阳照进空荡荡的屋子。

  没有人。

  公寓里没有人。

  五条悟不喜欢烟和酒。

  或者说,五条悟不喜欢一切苦的东西,其中最讨厌的就是酒和烟。

  用那种难喝的东西麻痹神经、逃避痛苦,不过是软弱的表现。

  五条悟,和那种软弱的家伙,从根本上就不一样。

  事实证明,做人不要给自己立flag。

  越立越倒。

  喝了酒之后,眼前的世界好像都变得朦胧了一点,比从前更加圆润。

  就连讨厌的白毛妖怪都没那么讨厌了。

  吊灯的反光在桌子中央点起光球,五条悟无意义地盯着那个亮点一直看。

  然后,就听到白毛妖怪的问题。

  说起来你是不是喜欢久?

  五条悟:

  兄弟,你知道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艹!

  五条悟的第一反应是生气,第二反应是反驳。

  然后,第三/反应。

  从心里涌上一股,混合着酸溜溜和无力的郁闷。

  喜欢不喜欢的。

  有意义吗?

  反正那就是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

  夜色正浓。

  五条悟一刻都不想再多呆,顶着晕乎乎的脑袋提前退出酒局,走在河边的自行车道上,夜风迎面吹来,也没觉得清醒一点。

  路过一台自动贩售机,窗口的亮光照亮一小片地面,他鬼使神差的走过去,用五百元买了一罐啤酒。

  哐当一声,锡罐滚落下来,五条少爷弯腰单手捡起,打开喝了一口。

  哇,难喝。

  好苦。

  醉人的不是酒,是想醉的人。

  五条少爷把啤酒罐捏爆,抹了把嘴,狠狠踢了脚自动贩售机。

  忽然,余光扫过身边,他的动作逐渐变慢。

  路灯下,是那个他找了一整天的、熟悉的身影。

  五条悟的脚步倏尔停住了。

  那身影弱弱道,悟

  五条久说话的声音很小,和平时比小到有些奇怪,但是五条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的目光,落在那条白色的围巾和下午同样包装的曲奇饼干上。

  好亮。

  太亮了。

  亮的扎眼。

  这又是什么意思?

  最后的晚餐?喝水不忘挖井人?

  给别人做的东西,顺便也给我送一份呗?

  五条久的脸一半埋在围巾里,表情也变得看不清。

  一直能感觉到的情绪波动,这会也跟着断了信号,更加剧了五条悟下午的不详预感。

  完了。

  这是要完。

  五条悟长这么大,就算面对全日本没有几个人能袯除的特级咒灵,都不曾感到一丝恐惧。

  但是,这普普通通、风平浪静、无事发生的一刻。

  他却忽然有点心慌。

  不行。

  五条少爷强行按下异样的感觉。

  这样不行。

  他,五条悟。

  只有他甩别人,没有别人甩他的份。

  就算是只猫也一样,

  这样想着,在对面的人说其他话之前五条少爷抢先一步,从猫崽子手里把饼干拿起来,胳膊向右伸出去,松开手。

  饼干袋掉在斜坡上,咕噜咕噜滚进河里。

  他的对面,五条久根本没有预料到这种展开,整个人都呆住了。

  回过神来,脸上湿湿的,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

  晚风吹过,凉凉的。

  我不要。好像是在确立某种自尊,五条悟冷漠道,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说完,逃跑一样,谁的反应都没有看,转身瞬移走了。

  五条少爷瞬移回家,脸朝下把自己摔在床上。

  啊,逊毙了。

  他的脸埋在枕头里,抱着被子郁闷地想。

  赤司在车上就给五条久发了短信,但是直到上完晚上的书法课程,看到手机,还是没有得到回复。

  屏幕上只有孤零零几条他发过去的消息。

  到家了吗?

  感觉好点了吗?

  睡着了?

  最后一条消息发出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前,仍然显示未读。

  他皱起眉,给五条久打电话。

  无人接听。

  赤司:

  感觉一点点都不放心啊。

  他想了想,还是拨通了从五条久那里要来的、五条悟的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是陌生的号码,五条悟正烦躁,看也没看随手接起来。

  喂,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赤司一顿,您好我是久的同学。

  五条悟挂断的动作停下来。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这不就是下午那个小三吗??

  他还敢打电话上门!?

  五条悟的愤怒直冲头顶,张嘴就想骂人,还没说出口,对面先开始道歉。

  赤司:五月节的礼物您收到了吗?哦,我是指那些饼干,之前和久约定好要保密,所以用了小组作业这个理由非常抱歉,这个主意是我出的,还希望您不要责怪久。

  五条悟:

  咯噔。

  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犹如从天而降一道晴天霹雳,五条悟整个人被劈成黑白,直接呆住。

  等等,你的意思是,那些饼干是专门做来送我的?

  是的,久为了练习才借住我家,骗了你们非常抱歉。赤司的重点不在这里,嗯,虽然有些逾距,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久退烧了吗?

  他今天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刚才给他打电话也没接。

  五条悟噌一声坐起来,你说什么?

  赤司:久没接我的电话?

  不,上一句。

  赤司犹豫了一下,久的烧退了吗,他今天好像不太舒服?

  五条悟长出一口气,心脏跳到像要爆炸,咬牙专断道。

  现在,全部,告诉我。

  你们今天去哪里,干了什么,还有

  久怎么了!?

  电话里的声音嗡嗡,五条少爷一句都没听进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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