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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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是因为何皎皎银两不多,因此不能买些好纸,先买了这些劣纸不过是为了染矾练笔用的,谁知竟被这画商暗自怜惜起来了。

  沈寒本就心性单纯,骄纵惯了的,哪里学的着世上的人情练达,他一伸手就把那沉甸甸的锦囊接了:“嘿嘿,谢了大叔!对了您是哪家画铺的……”

  他把那钱袋往衣襟里搁,正喜形于色时,谁知何皎皎却连忙把手哧溜地伸进了沈寒的衣襟里,将那锦袋从他胸口里硬生生地掏了出来。

  何皎皎接着将钱袋子掂了掂,原原整整地放回了那画商的手中:“按朝廷律法,沈寒现在是我的人,他私收了你的钱,等同本官收受贿赂,所以还请您老收回吧。”

  沈寒见那银两被夺了,他愣了片刻,随后把脸扭到一旁,连狐狸面具都盖不住他满脸的委屈,像是被教书先生打了手板的小儒生,只鼻子酸酸地静站着。

  那画商十分为难,指着地上那堆宣纸道:“这些宣纸的纸质也太……”

  何皎皎语气凌厉,不容辩驳:“您莫要再说了!本官说不能收就是不能收,若是为官者不能纪法严明、两袖清风,只想着以权谋私,那这诺大的平安都,不知要养出多少饕餮之徒来!”

  那画商听闻此语,也没再说话,只心道这新来的何府尹这般烈直性子,以后官场逢迎上不定要吃多少哑巴亏呢。

  辞别了画商之后,二人一路没有言语,连走路也隔了几分距离,沈寒只像是受气的孩子,抱着一堆花杂玩意儿,远远跟在何皎皎的后面。

  该入寝时,何皎皎早已沐浴完躺在了床上,却见沈寒今晚没有到自己的卧室来,要是往日,早该铺好地铺,先于她赖在地铺被窝里了。

  她每隔半柱香就要掀开床帘看一下,可那小子一直也没有来。

  一大堆掐不灭的念头登时涌上心头。

  这臭弟弟,莫不是真的生气了?

  生气便生气,关自己何事,自己绝没有做错,他年龄小不懂事,也不能惯着他来。

  在何皎皎发誓睡觉后,过了一个时辰,她终于再次睁开了炯炯有神的眼睛:完全睡不着!这臭小子去哪里了!?

  她终于从床上坐起,利索的掀了帘子,只披了件丝绸罩衣,摸了盏灯笼就寻了出去。

  皎皎望见天井里,沈寒竟在那郎朗月色下做画。

  远远望去只觉得,他举着笔浅斟细酌的形态,十分温文俊雅。那落笔一气呵成的气韵,更是卓荦不群。

  有这小郎君的陪衬,何皎皎的后院也算是有了灵气。她瞬时觉得心中爽快,再多揪心缠郁的刑司公务,眼下也可以不用苦想了。

  皎皎悄步无声地来到了沈寒身后,刚想望着这丰俊雅秀的小郎君到底在画些什么,却见沈寒突然慌乱地将画纸揉成了一团,紧紧捏在了手里,他未转身,却奶气讪笑道:“哟…何大人来啦……”

  “你画的什么,连我都不许看?快老实交出来罢。”何皎皎也不容他折辩,直接上手去抢。

  沈寒也不容她抢,被她挠的咯吱乱笑,慌乱间两人几乎打做了一团。

  “快给我罢。”何皎皎捏着威严的架子款款道:“你是不画我来着,羞什么,仰慕本官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我没有……我这张实在画的难看,给你看了,岂不是败坏我一世才名!”

  谁知沈寒一个不留神,那团纸竟被何皎皎纵抢了去。

  皎皎极速把那画铺展开来,观摩概览一二,她脸色却绿了起来,那画上画的,竟是个潦草的母夜叉,张牙舞爪地瞪着巨眼,胸口上还端正写了个“何”字。

  沈寒见状,再也憋不住笑,只开怀畅笑起来:“我是饕餮之徒,姐姐是母夜叉,外人看来岂不是更般配!”

  说罢他站起身来就跑,何皎皎忙握起那画,阴着脸从后头追他。

  沈寒本跑在前头,凭他的轻功,何皎皎骑马也未必追的上他,谁知沈寒猛地一停,何皎皎竟撞上了他的背,好巧不巧,她从背后抱住了沈寒的腰。

  也就是这唐突一瞬,二人停了动作。

  那夜空淡月朦胧,疏星布列着,院内冉冉荼靡依旧,若不是初秋的凉风还徐徐吹动着两个人的丝发,这场景只像一幅画。

  何皎皎脑海中想着对策,刚想退开身去,却感到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稳稳地覆在了自己的手上。

  沈寒的手把皎皎的手拿开了自己的腰,却仍握在手中,片刻才放下。

  他转过身来,低头望着皎皎的脸。

  她的脸在月色下更显的清如浣雪,颇有荷沾晓露,月印暗川之致。

  何皎皎见沈寒望着自己,双波微漾,他的手正徐徐抬起,眼见着他快要摸上了自己的脸。皎皎立即练起了“金刚锁心、坐怀不乱”之功,呼吸仍然均匀有致,坚持住,不动情定能赢到最后。

  可是沈寒却深重地呼吸起来,连脸色也变了,手微微颤抖起来。

  他连唇色也苍白了,只低声喑哑道:“血……血……”

  这七尺男儿竟身子一软,踉跄倒在了何皎皎面前。

  何皎皎摸了一把脸,原来刚才撞到沈寒背后,竟把鼻子撞流血了。

  她也顾不得一旁形容憔悴的沈寒了,忙把那张母夜叉的画纸捂在脸上蘸着血,心道:嗨,流鼻血算不得什么,比恋爱了强,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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