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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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不自觉地笑了。

  贺知昭借着昏暗的烛光,看着她的睡颜,轻声嘀咕道:“做什么好梦呢?笑得这么开心。”

  他正打算低头亲亲这过分好看的笑颜,就看到了秋月瞬间睁开的眼睛,清亮有神,看不出丝毫入睡的痕迹。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道:“你在装睡?”

  秋月也被他吓了一跳。

  她在睡梦中,隐约觉得身边有旁人的气息。若不是今晚实在好眠,睡得深沉,好梦之中不愿醒来,换在其它时候,贺知昭一进来她就应该警醒了。

  这几年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

  她猛地挺身坐起来,对眼前的人上下其手,反复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才确认不是自己害相思病产生了幻觉,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贺知昭正坐在她床前。

  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紧紧地抱住贺知昭,大声道:“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转瞬间又哭出了声,泣声道:“真的是你吗?我真的没有在做梦吗?”

  想到他身上的伤,她又立刻放开了手,急忙道:“怎么样,你的伤怎么样了?我有没有压到你的伤口?”

  说着就要去扒他的衣服。

  她又哭又笑的,贺知昭一时既心酸又想笑,他抓住她的手道:“没事,没有压到,伤已经大好了。”

  “是我,你没有做梦,我回来了。”

  秋月捧着他的手哭道:“都怪我,我不该让你去查案的,我应该阻止你的。你差点就回不来了,我……”

  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贺知昭把她的头埋到自己肩上,轻轻抚着她的背脊,柔声道:“怎么会是你的错?谁都没有错,都是意外。”

  他已经听过很多认错的话了。

  父亲怪自己不该派他去查案,母亲怪自己没有阻止父亲的决定,大哥怪自己做兄长的没用才让弟弟历此一劫。

  现在秋月又在怪自己没有阻止他。

  他理解他们那种痛惜的心情,但实在不能认同这样急着揽罪的行为。

  他们都没有错。

  错的,是那些轻起战火的罪魁祸首。

  秋月哭的不能自已,整个人都一抽一抽的,贺知昭怎么安慰都没用。

  她也不想在这样的时刻,只知道哭,她想缓下来好好问问贺知昭的情况的,可是眼泪根本不受她自己控制。

  她摸着他的手,他的背,明显感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但凡她当初不是那么狠心,不是那么自私无情,但凡她开一句口让他留下来,他都不需要遭受这一切的。

  他走的时候,还不满二十岁。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他差点就死在战场上了。

  秋月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无尽的悔恨撕碎了。

  剑影听着里面久久停不下来的哭声,不得不敲了敲窗户,劝道:“秋月,你不要再哭了。公子身体还没好,不能冷着,更不能有太大的思绪起伏。”

  秋月听着这些话,更是悲从中来,他以前是多么健康啊!如今却孱弱到了这般的境地。

  她死死忍住了哭声。

  抖着唇说道:“怎么这会儿才说?你快到床上来暖暖,我去多生几个火盆。”

  摸了摸贺知昭的手,果然是冰凉的。

  他从前,手心都是暖烘烘的。

  身体是真的破败了。

  她不敢再大声地哭出声,努力把哭声吞进喉中,断断续续地道:“这么晚了,这么冷的天,你做什么一定要过来?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跑。明天我就会托人给你带信了。”

  贺知昭不说话,缩进她睡得暖暖的被窝里,看着她强忍着哭意,絮絮叨叨地忙乱着。

  秋月披上衣服,把火盆里的炭火拨弄开,让其更暖和些。

  然后放下火钳,说了一句“我再去生一个火盆”,也不回头,抹着眼泪出去了。

  贺知昭没有阻止她,让她做一些事,缓一缓也好。

  秋月到了外面,转入一间屋子,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上,狠狠哭了出来。

  她怕贺知昭听见,不敢大声哭,压抑的声腔中,一颗心钝钝地痛,牵连着五脏六腑,好似浑身都在疼。

  回想着贺知昭瘦削的面容,这一刻,她真的恨不得杀了当初那个狠心的自己。

  她一边哭,一边不断地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告诉自己哭是最没用的行为,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任何一件事情都比哭有用。

  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她擦了擦眼泪,打算去生火炉。

  刀意站在门口道:“火炉已经生好了,外面有热水,你要洗洗脸吗?”

  秋月暗想,看吧,你就是这么没用!还要刀意他们反过来照顾你!幸好你没去前线,不然只会越帮越忙!

  她实在扯不起嘴角,只能对刀意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走到热水旁,掬着水洗了脸。这才问道:“公子晚上需要换药吗?还要回去吗?来回跑会不会更不好?歇在这里有没有事?”

  刀意都一一答了:“已经不需要外敷上药了。公子说不回去了,歇在这里无碍的,晚上不要着凉就行。”

  秋月放了心,这才进了屋。

  贺知昭挪到里面去坐着,拍了拍自己身侧,示意她躺进来。然后对剑影刀意道:“让戟青把房间收拾出来,你们也去歇着吧,明天再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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