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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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半是得意忘形,轻了敌。”

  “唉,要是没受伤。整件事可真就是环环相扣、精彩至极了。”

  不知为何,慕广寒说完,却见洛南栀投向他的清澈目光里,缓缓露出一抹类似疑惑的神色。

  待宴会结束,送走众人。

  “你不是没感情的么?怎么还会疑惑?”

  洛南栀闻言沉吟了片刻:“南栀认为,疑惑并非一种‘感情’,只是有所见想不通。月华城主认为疑惑也算是感情?”

  他竟较真了,慕广寒赶紧拉回话题:

  “你疑惑什么?”

  “你。”

  “我?”

  “你适才,在笑。”

  “我常笑。”

  洛南栀:“但,你说起西凉王时,不一样。”

  他停下来,正色道:“你平日笑起来,不是刚才那样的。”

  慕广寒无奈叹气:“是啊,敌人成长太快,令人头痛。只能苦笑。”

  不是,不是苦笑。

  而是几分得意,几分自豪。像是师父炫耀自家得意门生,兄长得意自家孩子那种……目光明亮,引以为傲的模样。

  但这,确实不应该。

  洛南栀摇摇头。

  哪有对宿敌引以为傲的?应该是他看错了。他又没有感情,他懂什么呢?

  ……

  几日以后,洛南栀就收回了“月华城主以西凉王为傲”的想法。

  那阵子,在洛州趁着冬雪未至,最高决策者们一起如火如荼大力搞今年最后的商贸与城建时,他时不时的,总能听见慕广寒偷偷念叨:

  “唉,千载难逢的趁虚而入之时,实在是……可惜。”

  近来,最让月华城主营绕于心的,就是难得西凉王重伤养病,又加之西凉元气大伤城防空虚。

  要不是离得远,要不是洛州暂时还吞不下西凉。

  这绝对是去分一杯羹的好时机。

  ……应该没有什么师父一边微笑得意着自家的弟子,一边又如此认真地可惜着抢不到他地盘的吧?

  果然,宿敌还是宿敌。

  “但,我会这么想,别人一定也会这么想。”慕广寒沉思。

  “我是离得远。只怕离得近的、有胆量的,要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

  果然。

  ……

  西凉铁骑之前嚣张了那么多年。

  只有他打别人,没有别人打他。如今终于喜闻乐见被人打了,还是名正言顺的“天子之鞭”。

  这几年,虽说天子式微,其身边倒也出了一位神秘且有能的“国师”,手下还有几位同样神秘的黑甲将领。

  短短几年,帮助天子一统大半北幽,领土一边与大夏都城连在一起。

  北幽另一边,接壤西凉。

  慕广寒早就习惯了。人生在世,很多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充满偶然性。再怎么细心谋划,以为万无一失,一个极小的疏漏,事情就会朝南辕北辙的方向发展。

  比如这次燕王篡位。

  但凡他能没有重伤,就是他圆满大获全胜。

  一个好端端的燕王,纵是什么神秘国师,也未必敢来惹。

  可偏偏燕止就是重伤了,于是西凉形势一下子变得危机四伏起来。

  当然,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致。

  说不定事情最后的结果,反而是国师巴巴给燕止送粮食、送装备、送经验的。就像两个月前洛州被打,眼看着马上要完蛋,结果却是反败为胜赢麻了。

  谁知道呢?

  ……

  之后的半个月,洛州收到的所有信息,都是国师长驱直入。而西凉王因伤重,缠绵病榻而无法参战。

  慕广寒:“……”

  他在想一个问题,认真地想一个问题。

  就。

  鸟呢?

  那只长得很像猫头鹰的、爱吃五花肉的白色海东青呢?

  怎么一直不来?

  洛南栀虽没有感情,观察能力倒是细致入微:“你担心他?”

  慕广寒:“…………”

  “不是,只是燕王倘若就这么轻易地没了,不免有些打乱我的,咳,安天下大计。”

  洛南栀:“愿闻其详。”

  慕广寒:“简而言之,就是我曾想过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

  大致就是他先占下整个南越,然后想办法忽悠西凉王,跟他一起打北幽。

  两人配合默契。

  直到打完,西凉王才发现又上当了,西凉领土只是西凉加一半北幽,而月华城主有的却是南越,一半北幽和早就藏起来的东泽。

  后面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相信西凉王鉴于总是被打败的经验,一定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又或者是,灰不溜秋的命灯帮他做出抉择?

  粗暴而完满的计划。

  奈何命运偏要给他节外生枝!

  ……

  又过了半个月,慕广寒彻底闭嘴了。

  闭嘴的原因——西凉军节节败退,把天子王师一个劲往里引,一直引入西凉腹地一片山林阻地。然后设伏,万箭齐发。

  慕广寒:“……”

  西凉军,学会设伏了。

  那个一向靠横冲直撞蛮力取胜的西凉铁骑,居然不仅学会设伏,还会用箭了!?

  敌人又进步了。

  让月华城主既欣喜、又糟心,五味杂陈。

  并且这打法又是他教的——完全照抄他把何常祺射成刺猬那次。他那时重病,引得何常祺轻敌,连下五城追击被射成筛子。而今西凉王学他重病,引得天子军轻敌,长驱直入终被闷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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