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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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南栀说,修了清心道十重的人,虽旧情不在,但旧事……都还记得。”

  “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逼你,一定要弃我而去。”

  “你说出来……告诉我,给我一句实话。我保证从此再不纠缠。”

  “……”

  本以为容易的几句话,竟说得七零八落,不成句子。

  就连手指都僵冷颤抖。

  慕广寒恍惚,下意识捏着衣领里面的小戒指,太过用力几近捏碎。

  其实当年很多事,他都强迫自己忘了。

  中间那么多年,更是去过许多地方、重新喜欢过许多人,并非日日都能想起顾苏枋,有时甚至成月想不起来。

  可为什么,时不时的,丝丝入骨的回忆,又总能让他一次一次,被重新打回旧日魔障之中。

  再度想起那一段温暖迷恋、如梦似幻的日子。

  想起滚烫的怀抱、腻乎乎的亲吻,想着雨天一起躲进被子胡闹,冬雪共同依偎火炉边上烤年糕。想到他说“你咬”,然后他在他左手无名指上那一只小小的、专属的牙印。

  慕广寒的目光往下落,落在顾苏枋的左手。

  那里一如既往,戴了一串非常华丽的手饰。好像是他弟弟过去送他的,那枚印记一样的牙印,就隐没在手饰的戒指与宝石流苏下,看不到。

  ……都不重要了。

  他胸口涩然,闭上眼睛。

  他想要的,甚至不是真相,只是一个彻底的“结束”。

  曾经美梦一样的故事,忽而戛然而止。他时至今日,想不明白。

  他想听他告诉他。

  一个“结局”。

  一个能够让他走出去的结局。

  不管那真相是什么。再难受、再遗憾、再唏嘘,都过去了。

  他几近绝望地,看着顾苏枋。

  看他长身玉立、气质卓然。那张脸面无表情时的样子,很像当年装正经的的他。

  可其他的一切,却不像。都不像。

  半晌,顾苏枋垂眸,冷冷开口:“我说过,不许你再叫我冕旒。”

  “……”

  “好。”

  好,然后呢?

  慕广寒依旧期待着,希望他能再多说些什么,让他死得明白。

  同样是失去了喜怒哀乐,为什么洛南栀,就能比顾苏枋温柔那么多。

  为什么,偏偏是这世上唯一给过他甜的人,带给他最深的绝望。

  头很疼。

  慕广寒的晃了晃。锥心刺骨的疼也是良药,让他一瞬间清醒。

  算了,不问了。

  本来也没什么可问的,哪有什么忘不掉。他从不长情,见一个爱一个。最近更只爱钱。

  “阿寒!”

  慕广寒停下脚步,恍惚着,没有回头。

  “是我的错。”

  他看不到顾苏枋的表情。只听得他声音隐忍、空洞,在王府空荡荡的大殿回响。

  “一切都是我的错。”

  嗯。

  随便怎么样吧。

  慕广寒咬牙按住胸口,最终只轻轻点了点头。

  ……

  出了王府,慕广寒倦了,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只愿长睡不再醒。

  可刚回小院,又见人一身瘦骨嶙峋、跪在门口。

  这人正是之前差点被宁皖侯被打死的男宠。因身体太弱,休养了多日,刚能下床就来跪谢他。

  其实,救下他以后,慕广寒才发现,他们其实并非第一次见面。

  他们很久以前就认得。

  “但我以为,你当年跟了樱懿,他会好好保护你,免你漂泊、无枝可依。可你后来,又怎么会流落到宁皖?”

  男宠垂眸,凄然而笑,满目苍凉:“那样的人上之人,图一时新鲜罢了,我对他来说无非是个玩意儿,又怎会真的待我好?”

  “以色侍人,色衰爱弛,不可能……长久。”

  慕广寒一时无言。

  眼前人虽形销骨立、苍白瘦削,依旧可以看出美貌,远不到“色衰”的地步。

  只是慕广寒想想上次见他,已是将近十年前时,那时此人不过十五六岁,细细打扮以后艳绝天下,确实是比如今又艳丽许多。

  男宠名叫容修。

  曾是慕广寒机缘巧合救下的卖身男奴,当时一身的病,又无家可归,慕广寒看他年少可怜,一度将他带待在身边养着。

  后来,遇到了姓樱的小子。

  樱懿是个商人,有着商人特有的清醒。

  当时慕广寒有钱,樱懿就对他笑脸相迎。一直顺着他说话、待他态度温和有礼。

  当年的月华城主,也很是不挑。

  有人彬彬有礼、待他温和,他就心动。

  但很快,在这温柔的日复一日之中,慕广寒分明能看出樱懿的偏心。

  两人一同逛集市,樱懿处处不忘:“阿寒,这糕好吃,咱们给容修带一份吧,容修都没有尝过。”

  “阿寒,你瞧,这件衣服这多适合容修。”

  “阿寒,容修身体不好,咱们多顾他,车马慢一些吧。”

  “阿寒,北方极寒,容修怕冷,咱们给他添置一件毛裘大氅如何?”

  偏爱事事处处,润物无声。

  遑论樱懿每每看向容修的清丽脸庞时,那沉醉带笑的眼神。每次下车时也会先伸手去扶容修,举手投足都分明是小心翼翼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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