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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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口气血一阵翻腾。

  膝盖灌了铁水一般沉,她用了好大力气才颤着腿站起来。

  她笑:“看到了吧,太仪剑,不过如此!”

  李照夜蹙眉:“你说什么?”

  洛洛不答,抡剑飞斩。

  数招之后,她被他用剑身拍中后背,砰一声扑倒在地。

  他收着力道,这一击她连血都没吐。

  洛洛用手掌撑着泥土抬起头。

  他没用剑指她,只垂眸道:“你打不过我。交出顾梦,今日之事可以翻篇。”

  洛洛的回应是抡起手中的剑,反手一剑削向他脚踝——不会让他见顾梦,她说的。

  尘泥飞溅,李照夜跳开,骂了个脏字。

  洛洛已追了起来,双手握剑举过头顶,蓄满灵力的一剑罩头斩下。

  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你自找的。”

  双剑相击,他不再压制太仪。

  太仪神剑何其强大!

  轰一声剧响,磅礴恐怖的剑息撞得洛洛气血逆流,她两眼发黑,踉跄倒退几步,一头栽倒在地。

  好一阵地转天旋!

  洛洛甩了甩脑袋,撑着剑,用力爬起来,摇摇晃晃站稳,又斩了过去。

  他冷眼看着她,扬起剑,再一次将她震翻在地。

  “滋铃——”

  洛洛像只出土僵尸一样挣扎着站起,剑尖刮过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她咳嗽着大放狠话:“区区太仪,不过,如此!”

  咽下一口血,她在晃荡发黑的视野里锁定了李照夜的身影。

  剑府刺痛,似有一道若有似无的力量在阻止她上前。

  好像一个孩童轻轻拽着她。

  洛洛大笑一声,飞身跃起,挥剑再斩。她浑身都在颤,只有手中的剑依旧稳稳当当。

  “铮——嘭!”

  “轰——嘭!”

  “嘭!嘭!嘭!”

  第十七次摔倒的声音重得令李照夜眼角一抖。

  “毫无意义。”他寒声道,“我并不心疼,也没有激起任何回忆。你我已是陌路,无谓强求。”

  他垂眸看着她。

  她像破布口袋一样瘫在地上,一身灵力彻底耗空,身躯不自觉地痉挛,视线已然涣散。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她仍然捏着剑柄没放。

  “看啊,”她喃喃自语,“太仪剑,不过如此,一般一般。”

  李照夜薄唇微抿。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色淡极,染上血迹的容颜有种刺骨的凄美。

  失去了攻击能力之后,她像一朵花,在泥地里无害地盛放。

  脆弱而美好。

  他蹲下.身看自己曾经的未婚妻,声线不禁稍微温和了一些:“你在跟谁说话?”

  洛洛慢吞吞转动无神的眼睛,许久才落到他身上,她的视线没有焦点,看着他,却又没看着他。

  茫然的眸中浮起了星

  星点点笑意。

  她笑:“长天。”

  风静了一瞬。

  李照夜哑然失笑:“我那把,碎掉的剑。”

  太仪剑在他掌心一震,散出强大而恐怖的剑息,仿佛也在嗤嗤地笑。

  长天算什么东西,它与它,天渊之别。

  它并不是看不起长天一个,而是这天下所有的剑,在它面前都是废材。

  她这是在替一把破剑打抱不平?

  李照夜收了太仪剑,起身,眉眼泛起懒意:“现在可以告诉我顾梦在哪里了?不说也没事,我可以自己找。”

  洛洛动了下眼珠,轻声道:“阁楼。”

  “行。”李照夜道,“找到她之后,我会送你去问心殿休养。”

  洛洛抿唇嗯一声。

  他提步越过她身旁。

  虽然春色已浓,但她这么躺在冰凉的地上,看起来还是有点可怜。

  他的手指在外袍上放了放,终究还是没解下来给她。

  就在他垂下手,笑叹着离开的那一瞬间——

  一抹近乎无声、角度极其刁钻、杀意收敛得干干净净的剑气,悄然缠上了他。

  “怎么……可能……”

  身躯僵硬之际,一枚冰冷的剑尖斜着刺进了他的身体。

  剧痛来袭!

  他疾步退开,掩住腰侧陡然回头!

  只见泥一般瘫软在地的洛洛竟抬起了一只手,手中稳稳当当握着剑。

  他的血染红了秋水剑尖,正在蜿蜒向剑身流淌。

  李照夜瞳仁缩紧。

  主人遇袭,太仪剑煞气冲天,在剑鞘中嗡嗡鸣震。

  洛洛这下是真是没力气了。

  她的手臂噗通一下摔在身侧,长剑脱手,铛啷落在一旁。

  她笑:“我赢。”

  *

  “住——住手——给我住手!”

  清虚真君太阳穴一阵刺痛。

  面对这两个相爱相杀的徒弟,老父亲心累得想死,恨不得甩手躺到洛洛的旁边,撂挑子不干了。

  躺是不可能躺的。

  清虚真君拖着疲惫如老牛的身躯,一手一个,把这对伤病号拎回了问心殿。

  东侧殿关一个,西侧殿关一个。

  家丑不可外扬,老父亲苦哈哈坐到正殿门槛上,盯着草木傀人熬药汤。

  “苦、苦、苦钱子,还有黄连,给我放!死劲儿往里头放!再放!放啊!都给我往里塞!药不死这两个讨债鬼!”

  第一道药汁黑浓如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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