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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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因为贪玩,她现在的住所乃是昆仑的主峰日耀山,经她研究,这里并不利于养灵兽,她想搬去的灵兽山,位于昆仑西南,那是之前御兽派的地界。

  之所以说是之前,是因为逐魔大战前的昆仑并非自成一派。

  那时门派众多,交相辉映,各有千秋,其中以天剑宗为首,其他各派虽屈居其下,但并不逊色。

  百年前魔神降世,天下浩荡,三界生死存亡之际,修士们以身取道,为护苍生舍生取义。

  大乘死完合体上,合体死完炼虚顶,当时的昆仑如同人间炼狱,笼罩着死亡的阴霾。大战后期,昆仑各派死伤惨烈,人心惶惶。

  当时已为天剑宗掌门的许翼当机立断,举意将各派合为一宗,这才保存了岌岌可危的修仙火种。

  最终魔神被灭,魔物被封,而大战后的昆仑已变得残破不堪,满目疮痍。

  御兽派亦不例外。

  幸存的御兽派修士离开的离开,转派的转派,昔日大派,如今空余断壁残垣。

  孤村寂寂无人声,野径幽幽草自生。

  转瞬三十年已过,昆仑中心已有焕发之意,而灵兽山仍然了无人烟,灵气稀薄。

  可在徐星星眼中,那里地广人稀,植被繁茂,天气多样,地势多变,适于多种兽类生存,简直是一处天然的动物园。

  而她的所作所为,自然瞒不过她的掌门父亲。

  徐星星抬头看向许翼。

  他面白无须,五官柔和,身材高挑,着一身朴素青衫,面容大约三十左右,若不是那满头华发,真如一普通书生一般,看起来毫无攻击力。

  此时他眼睑微垂,正面目沉静地俯视着她。

  竟是一派慈父模样。

  好似她真的有错,好似她真应忏悔。

  她突然懂了为何许翼仅是一句“你可知错”,便能让许星儿这个清冷疏离之人抖如筛糠。

  但徐星星并不吃这一套。

  她从小在爷爷狗场里长大,论狗,她不见得比不过这位狗爹。

  她眨巴眨巴眼,神情天真:“星儿是错在重伤未愈,没来得及向您请安?还是明明已经辟谷,却因重伤需要补身体,不得已吃了食堂十二只鸡?还是因为重伤无法晨练,没有给师弟师妹们带好头?还是——唔!”

  后面的话被闷在口中,狗爹对她用了禁言!

  “看来不知。”

  许翼轻道,好似叹息一声,“那便由为父来告知于你,你到底错在何处。”

  语刚落,徐星星便觉周身威压瞬增,她避无可避,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许翼覆手向她走来,语气缥缈淡然,可一言一字,宛如千金之重:

  “贪玩懈怠,此为一。”

  一步。

  “逐末忘本,此为二。”

  二步。

  每走一步威压更甚。内脏挤压的痛感,让徐星星不由得缩成一团,鼻腔也涌上血腥的味道。

  “巧言如流,此为三。”

  三步。

  终于,许翼停到了她的身前:

  “为父说的可还明白?”

  许是为了让她回答这个问题,威压暂时停息,禁言也被解除,她总算可以稍作喘息。

  疼痛一缓,徐星星便直接侧躺在地,好一阵才恢复气力。她想起身,试了试发现身体有些软后,便大咧咧地坐在地上。

  许翼的目光沉静如潭,好似在耐心等她作答。

  “父亲说少了,星儿还有第四错。”

  “是何?”

  “认贼作父,此为四。”

  第2章 反抗

  徐星星的亲爹很有钱,找了个小三和亲妈离了婚。亲妈为了疗愈情伤出了国,她被亲爹扔给了乡下爷爷抚养。

  爷爷开了个狗场,也算有钱,但他总拉着徐星星去她亲爹那里哭穷。

  徐星星不解,问爷爷为什么,明明他们不缺吃喝,还要找他,而她并不想见他。

  爷爷吐出一口老痰:“傻不傻,他那么多钱,不给你也得给小三的娃,你要过来给老黑置办个金链子,也比留给那个贱蹄子强!”

  老黑是一条看门狗,一身黑的中华田园犬,徐星星很喜欢它。

  “好!”徐星星来了劲,摸着老黑说,“黑叔,等星星拿狗爹的钱给你买金链子!”

  黑叔是爷爷让喊的,他说这是他的狗儿子,论辈分她该叫叔。

  狗爹是她自己喊的,爷爷拿烟袋往她头上敲了一下:“嘿!你这狗娃子!”。

  从那时起,她闲着没事就去给她爹要钱,数额还不低,她爹被要烦了,就一直躲着她。她也不惯着他,直接将横幅拉到了她爹公司门口。

  就这样,徐星星一直要到大学毕业,给自己在市中心要出了两套房。

  死皮赖脸,随机应变,不服就干,干不过就跑,过几天再看——这是爷爷教给她的要钱技能,也是她的人生座右铭。

  她从不是任人欺辱的人,哪怕那人是她亲爹。

  ——

  许翼第一次在许星儿口中听到如此忤逆之言,不由怔愣一瞬,而徐星星手中早已捏诀,瞅准时机瞬移到了院外。

  狗爹已是炼虚期,硬碰硬她肯定吃亏,院墙周围时常有弟子走动,若是真打起来,他也会顾及四周,不敢使出全力。

  她抓住一边已然呆若木鸡的小徒弟:“快去找顾诺师叔,就说我父亲要杀了我!快去!”随后一抬手将他扔出墙外。

  她跑不了,许翼是如今昆仑最强修仙者之一,更何况跑

  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这事今日若不说清,往后她的任务就不能大大方方地做!

  话已说崩,无需再演,徐星星直接开门见山朝屋中大喊:“父亲,我道心不稳,突破化神失败,侥幸留这一条命,今后想为自己而活,望您成全!”

  屋内传出一声低笑。

  许翼走出门外,叹道:“星儿走火入魔,想必伤到了脑子,若非如此,怎会青天白日说出如此呓语。”

  你才伤到了脑子!你才说梦话!

  “父亲错了,我走火入魔时才是活这二十多年最清醒的时候,我现在说的话是我活这么大最认真的一次,还请父亲为我考虑一下,给我自由。”

  “为你考虑?给你自由?”许翼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出了声,“为父是在与三岁小儿说话吗?”

  徐星星自认为自己很有礼貌,甚至对他前面的攻击不计前嫌(计也打不过),可许翼明显一副“你在说什么屁话”的样子,让她不由有些恼怒。

  她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把,却发现又开不了口了——

  许翼再次用了禁言!

  “你的话实在让人厌恶,还是不要说了。”许翼看向她,好像看着一堆垃圾,“看来你把为父之前对你的教导都忘了。”

  他随手一挥,徐星星立时觉得手脚被缚,不能动弹,随后手又轻轻一抬,她便腾于半空之中,不高不低,足够外院的弟子都能看到。

  这在许星儿的记忆中不算常见的惩罚之法,只有一次,那次许星儿被这样高悬了整整五日,之后的她修炼更加拼命,也变得更加寡言少语。

  这样的惩罚方式其实对于身体来说并不痛苦,就像在教室前面罚站,主要是为了打击犯错人的自尊心,以此让当事人认识到错误并加以改正。

  这种方式适合针对脸皮薄的人,比如许星儿,但并不适合上学时的罚站惯犯,徐星星。

  她已经辟谷,真这么飘五天也不是受不住,但是太浪费时间了。

  眼看着许翼就要进屋,徐星星变得有些烦躁,她试着挣脱,突然发现手脚能动!

  原来这等法术并不复杂,结丹期的人就能轻易挣脱,而之前许星儿之所以不作抵抗,是因为她从未想着违抗自己的父亲。

  徐星星挣脱以后没有迟疑,凝冰成刃,直朝许翼袭去!

  他定能躲过,她只是为了引他转身!

  果然,那冰刃在接近许翼的一瞬调转方向反朝她刺来。

  与此同时许翼转身看她,徐星星侧身将冰刃接住,化成水抛向空中。

  许翼动作忽顿,深潭似的眼眸总算有了波动,锁眉看向空中水汽凝成的字体,赫然几个大字浮在空中:

  你可知我为何会走火入魔?

  禁言果然被解除,不等许翼开口询问,她便直接道:

  “是因为你,父亲。”

  徐星星不作停顿:“你在天机阁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许翼身形明显一僵。

  “你说,你本不想要我,若不是我,母亲现在还会在。”徐星星看着他的表情,一字一顿地开口,“那么我想问,既然如此,你我父女今日关系断绝一了百了,可好?”

  她是认真的,有个掌门或者有钱爹,或许也有些用处,但相比于他们带来的烦心事,那些用处不要也罢。

  翅膀硬了就赶紧飞,钱要够了就赶紧撤,是她上一世的生存经验。

  许翼冰冷的目光中划过一丝诧异,大抵是不敢相信许星儿这般乖巧的孩子怎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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