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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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他细想清楚,便听见那道来自四面八方的怪异声音开始倒计时的声音,催促他尽快作出选择。

  那声音始终平静而稳定。

  而殷殊鹤偏偏在它倒数的过程中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身体比意识更显作出选择,等回过神来,他就已经从床榻上睁开眼,望见了自始自终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萧濯。

  双目对视。

  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殷殊鹤甚至下意识别过脸去,深吸口气想闭上眼。

  然而这个举动却忽然刺激到萧濯紧绷了一天一夜的脆弱神经,他二话不说再次重重吻了上来,扣着殷殊鹤的下巴去亲他的眼睛、嘴唇、鼻子、下巴,呼吸急促,声音低沉:“你终于醒了。”

  “殷殊鹤,你知不知道——”萧濯咬了咬牙。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

  殷殊鹤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但对上萧濯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漆黑眼眸,心尖蓦地颤了一下。

  对于萧濯这句说到一半的话,他忽然就有了些许近乎于荒谬的猜测。

  却又不太敢确信。

  按照他在那个梦境里亲眼看到的以及他从那道怪异声音口中听见的——无论哪个世界,萧濯都喜欢他,爱他,甚至于离不开他。

  只不过因为他当初的选择,这个世界的萧濯未曾亲眼看过他身首异处,所以还没能学会怎样正确去爱一个人。

  原本在过去那两年当中,殷殊鹤的心已经死了。

  他只想用自己换殷梨平安,至于他究竟如何,并没有那么重要。

  毕竟落得这般下场,也是他自己亲手做出的选择,他行事从不瞻前顾后,更加不会为从前所作的决定后悔。

  但原来……已经熄灭的余烬仍然能燃起微茫的火光。

  殷殊鹤看着近在咫尺的萧濯,他听见自己问:“萧濯——”

  “你是不是喜欢我?”

  听见这句话,萧濯神色陡然变暗,胸口骤然起伏,手指也不禁捏成拳。

  他想说这话应当由他先问,问殷殊鹤是不是也看见另一个世界的他,有没有觉得另外一个他更好,为什么之前一直叫不醒,为什么突然又醒过来,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样……

  然而想问的话太多,令萧濯感觉到茫然、恐慌、屈辱又紧张。

  以至于所有的话全部堵在喉咙口,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对上殷殊鹤那双狭长的眼睛——

  那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专注看过他的眼睛——

  萧濯忍着立刻吻上去,狠狠占有他、感受他的冲动,喘了口气,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

  “我喜欢你。”

  “我喜欢到恨不得杀了你,然后再跟你一起死。”

  “……”殷殊鹤望着他没有说话。

  “……之前的是我做错了,”几许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自登基以后便再也没跟任何人说过软话的萧濯忽然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问完这句话。

  萧濯蓦然感觉已经在他胸口压了太久太久的那块石头忽然消失了大半。

  他再次意识到,原来输赢当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重要。

  那些求而不得的愤怒,爱恨纠缠的怨怼,以及那些害怕失去的隐秘情绪,都在这一刻悉数消失不见。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也什么都不想管。

  他只想看着殷殊鹤的眼睛,听他给自己一个答复。

  然而,殿内始终安静。

  他等了许久许久,也没有等到殷殊鹤的回答。

  萧濯原本奔涌的血液渐渐停了下来,身体里的温度从指尖一直冷到心脏。

  是了。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即便重生,也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能跟另一个殷殊鹤心意相通。

  他不应该这般心浮气躁,急于求胜。

  “罢了,”萧濯说:“朕知道突然这么说你定然不会相信,没关系,反正我们……”

  话还没说完,殷殊鹤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萧濯神情蓦地一僵,下意识望向他。

  “我也有那么一瞬间想杀了你,然后再跟你一起死。”

  “萧濯——”

  殷殊鹤死寂了许久的眼眸不知为何突然恢复了些许往日的神色。

  他说:“如果上天注定我们要纠缠不休,那就试一试……看能不能从现在重新开始。”

  第122章

  菲城的夜晚在任何时候都灯火通明。

  陆慎刚刚结束了一个重要饭局,因为关系到慎行下半年即将开发的一条连接东欧的全新运输航线,必须由他亲自出面,一顿饭吃了整整三个小时。

  一旦牵扯多方利益,必然涉及谈判和斡旋。

  这种饭局最耗心神,但他向来深谙此道,而且结果跟他预想中没有任何出入,等到明年这条新航线开通,陆慎这两个字必然会在菲城再上一个新的台阶。

  陆家虽然是外来的华裔,却已经在菲城经营了很多年。

  从最初在唐人街上摸爬滚打,到现在占据菲城运输和新能源贸易的半边天,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句——有头有脸,家大业大。

  而不到三十岁的陆慎,则是陆家现在当之无愧的当家人。

  只不过已经很少有人知道,现在说一不二的陆先生当初不过是陆家一个毫不起眼的私生子,曾经深陷泥沼,也曾经卑微如尘。

  只是突然有一天,人人都知道了陆震霆原来还有一个手腕了得的好儿子,眼光毒、手段狠、做事绝,衬得两个哥哥都黯然失色。

  他也确实不负众望,在激烈的遗产争夺中脱颖而出,在险之又险的情况下成为最后唯一的赢家。

  年纪轻轻便有钱有势。

  再加上他还有张像男模一样极其英俊的脸,自然不乏有人对他心动不已。

  就比如现在——

  因为预料到这顿饭会吃很久,懒得来回折腾,陆慎直接让助理在酒店顶层的总统套开了房间。

  这会儿,刚从浴室出来,抬眸就看到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两条长腿光裸着,不请自来坐在他床上的菲利克斯。

  掩下方才推开门瞬间变得锐利的眼神,陆慎很轻地挑了下眉。

  “别怪你的助理,这与他无关,”菲利克斯是意法混血,唇红齿白,金发碧眼,皮肤白皙,有一张在任何地方都非常亮眼夺目的脸。

  他冲陆慎眨了眨眼:“你知道的,我想拿到你的房卡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陆慎点了点头,倒也没大惊小怪,穿着浴袍走到酒柜处给自己倒了杯酒:“确实。”

  菲利克斯是他合作伙伴的儿子。

  这次慎行想开发新的运输线路,如果没有科尔曼家族在欧洲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单靠陆慎一人很难成事。

  而菲利克斯则是科尔曼家族被派人跟他谈合作的人。

  天真、大胆、开放、热烈。

  除开在工作上的表现,菲利克斯从法国远道而来的这一个月以来,在菲城吸引了很多人惊艳的目光。

  陆慎垂眸喝了口红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而他自始自终都无动于衷的表现对菲利克斯来说就是明显的拒绝。

  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小少爷咬牙切齿,一双如同宝石一样的眸子都要气红了,“陆慎,你喜欢男人难道是在骗我吗?”

  他追了陆慎这么长时间。

  而随着项目细节敲定,他马上要回法国了。

  偏偏他使尽浑身解数,面前这个东方男人却始终对他不咸不淡,看不出一点心动,冷酷无情的样子像极了一颗石头。

  “你说你喜欢乖的,难道这段时间我在你面前的表现不够合格吗?”

  “况且现在我穿成这样坐在你的床上你居然都能无动于衷,”对自己的魅力向来很有自信的菲利克斯感到异常愤怒,有种被人欺骗了的感觉:“还是说你在床上真的不行?”

  看着面前满脸都写着不满却依旧相当漂亮的混血小少爷,陆慎没忍住笑了一下。

  但他的眼神中却依然没多少动容。

  确实。

  生活在法国那样一个浪漫的国家,菲利克斯很擅长展现自己的魅力。

  除了在谈判桌上锱铢必较之外,其余时候不仅没有端自己的少爷架子,反而算得上听话乖巧。

  就连今天这幅打扮,应该也是他故意的。

  看这件衬衣的尺寸,没猜错的话是自作主张直接从衣柜里拿的陆慎的衣服。

  陆慎个子很高,比白人血统的菲利克斯都高了半个头,因此他的衣服在菲利克斯身上整个大了一圈儿,正好遮住屁股,笔直修长的双腿露在外面,大片皮肤都透着粉,远比赤身裸体更加涩情。

  算得上白人男孩中的极品。

  今天若是换个别的男人过来,应该会按捺不住直接扑上去。

  而不是像他这样,点了根烟靠在酒柜上静静地吸。

  这些年,即便这些年需要出入各种声色场合,陆慎身边依然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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