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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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扭过头去,不愿意再看顾时。

  “就连我死了,你都未必会寻死,你这样,让我怎么对你们两个的奸情视而不见?”

  “他毕竟是我娘给我挑的夫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同你才是奸情。”

  “你负了我。”

  他咬紧牙关,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陶金荣,你这个负心人,你从未跟我说过你有婚约,你白白浪费我六年的心思,欺瞒我的感情,我竟不知原来你的正牌夫君另有其人。”

  “这六年里你也从未说过你要娶我啊。”

  泠川的话在他的心头猛穿了一箭,悔恨和嫉妒一下又像一张网一样包裹了他。

  “你别说了!我改悔了!我已经改悔了!你还要我怎样?求你可怜可怜我,饶过我吧,我只是想做你的正头夫君而已,我有什么错……”

  她只沉默不语,低下了头。

  他发疯一般地去抓她的手,道:

  “我同你相处了六年,我对你的情意难道不比他的重吗?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就算个不清不白的奸夫吗?”

  “这六年里,你是如何待我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泠川想把手抽回去,却做不到,他死死地扣着她的手,不许她离开哪怕一丁点。

  “你哪是在这六年里对我情根深种,你明明是把我当成粉头白白玩了六年,如今……我夫君来找我,想把我赎回去,你却摆出一副情种的样子,死活不肯放人了。”

  顾时绝望地看着泠川,一种窒息感包裹住了他,他觉得自己溺水了。

  他只拔下泠川头上的银簪,他知道这是一把簪刀,是泠川随时准备用来对付他,捅穿他的喉咙的。

  第36章

  他猛地对准自己心口就是一下。

  泠川本能地感到一种恐惧,用全身的力去拉住他的手臂,几乎是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手臂上去阻拦他。

  那簪刀偏离了原本的轨迹,直接划破了顾时的中衣,在胸口上划出一道血痕,像一片狭长的红叶,隐隐约约显出几分妖艳。

  “泠川,你不是最希望我死吗?我死了是成全你!你为什么要拦我!难道你非得要我活着被你折磨吗?”

  “泠川,你就恨我恨到这个地步!连放我解脱都不肯?”

  顾时觉得他已经没有办法活着见证泠川和秦思昭的情意绵绵,他现在只想死在她眼前,让她后悔一辈子。

  “你都不肯放我解脱,我又凭什么放你解脱?”

  她俯身把那银簪捡起,用顾时的袖子把上面的血痕擦干净,又重新戴回头上。

  “这是我母亲的银簪,是家传的,相传是用来给女儿杀死苛待她的丈夫用的。”

  她冷冷地看着他。

  “你觉得你配死在这簪刀之下吗?”

  “泠川,你待我可真是……狠心……”

  泠川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知道自己能走去哪里,只想马上摆脱顾时。

  顾时不会放她自由,任她走来走去,也走不出这偌大的宫。

  泠川索性又折返回去,脚步匆忙,在干净的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发出哒哒声,风从面颊处刮过去,在耳畔发出呼呼的声音。

  泠川打算告诉顾时一件事,不管他接不接受,她都要告诉他。

  她前一步刚迈进屋内,就看见顾时怔怔地看着窗外,手里拿着一个寒光凛凛的瓷器碎片,在自己的手腕上横着比划。

  泠川瞬间心头一紧,呼吸凝固住。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走过去,从他背后抱住他。

  顾时心头一颤:

  “泠川,你怎么回来了?”

  他露出几分慌乱的神色,随后暖意从他的后背上传过来,他忍不住为这一点暖意而感到欣喜。

  他的泠川回来了,至少她还惦念着他,他便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她还愿意待在他的身旁。

  她把下巴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畔说:

  “待我生下你的孩子后,你便放我走吧。”

  她打破了顾时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妄想。

  他强行把她抱入怀中,捧着她的脸颊,强迫她看向他。

  “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杀他,但是你不许再在我面前提他,你的丈夫只能是我一个。”

  一种无力感从泠川心底油然而生,她觉得自己的魂魄猛地晃了一下,它在试图逃离这具躯壳……这具被牢牢锁住,无法逃离的身子,不应是她魂魄的居所。

  “好吧……”

  她的双唇哆哆嗦嗦地说出了违心之话,她知道顾时最多就只能宽限到这个地步。

  毕竟他是九五之尊,她又能拿他怎么办。

  顾时开始吻她,他吻上她的一瞬,泠川觉得自己的双唇麻木了一下。

  “从此我们做夫妻,如果你不肯,那我就去死。”

  泠川点了点头,拼命想起他们之间的过往。

  她是喜欢过顾时的,这一点千真万确。

  她本想用这一点点喜欢来让自己认命,但这一点喜欢反倒如雨后春笋,在心底长出了一片被一把长刀齐腰砍断的竹林,尖锐地扎进她的心头。

  她恨顾时,毋庸置疑。

  可她在看到顾时用瓷片划向手腕的一瞬,却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呼吸停滞住。

  她不想见证顾时的死亡。

  她的嘴唇发抖,一阵一阵地感到后怕。

  她现在既不能爱他,也不能恨他。

  泠川已经变得不知道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只能木然地活着,她甚至都不愿去想三天之后的事。

  她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上了她的咽喉,这只手也许是顾时的,也许不是。她只知道这只手可以轻而易举地左右她的人生,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泠川,我从来没有喜欢上除了你之外的人。”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曾经我以为你也和我一样,但现在我发现不是。”

  “陶金荣,你也毁了我的人生……你毁掉了我……”

  他眼中含泪看着泠川,恍恍惚惚看到了她的重影……一个叫陶金荣的重影。

  他没想到,她不止是他的泠川。

  泠川完完全全地属于他,可陶金荣竟爱着别的人。

  泠川咬着嘴唇,抑制住下唇的颤抖,直接动手扇了他一个耳光。

  “顾时,这话你也配说?”

  “你权势滔天高高在上,想要什么没有?我不过是个被你拿捏的玩意儿,哪里能毁掉你?你也配说这话!”

  她抬手又要扇他另外的一边脸,可泠川忽然开始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

  别人眼中的她何尝不是撞了大运进了王府,荣华富贵,一生顺遂,无上荣宠。

  可个中辛酸,又有谁知,只能三缄其口*……

  她看着顾时惨白的脸色,充血的双眼,手不住地发抖,最后只能默默把手放下。

  “顾时,我们暂且放过彼此吧。”

  她撇过头去,

  “我们各退一步,一切待我生下孩子后再议。”

  就算到了二人即将成亲的这个地步,她还是对顾时的孩子生不起什么母爱,只当是个拖累,只想赶紧生出来甩给顾时便是。

  “陪我一起睡觉。”

  他把泠川抱在榻上,像是怕她忽然消失一般,从她的身后抱着她,泠川感觉到自己的后颈湿了一块。

  从前她怎么就没发现……他可真是能哭……

  泠川莫名其妙地觉得很困,像是浑身的体力都被抽干了一样,昏沉沉地睡着了。

  醒来之后,便对上一双怨气满满的眼睛,把泠川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才发现,顾时正怨念满满地看着她。

  他的两个眼睛都肿了起来,面色青白,看起来十分憔悴。

  泠川戳了戳他肿起来的眼皮,笑道:

  “怎么没去上朝。”

  他握住她的手指,咬了一口。

  “你那个小姘夫已经让我当众丢了一回丑,我就不去丢第二回的人了,眼睛变成这个样子,怎么见人?横竖我昨日都当着众人的面吐了血,今日不去又何妨。”

  泠川皱眉冷笑,心想明明你才是姘夫,只是这话她现在也就只在心里想想。

  “哼,我只能说自己的身体不耐喝酒,除此之外,别无什么隐疾。”

  “你能有什么隐疾?”

  泠川笑道。

  “有啊,怎么能算没有呢?”

  顾时苦笑道:

  “你不就是我的一块心病?”

  之后的三日,顾时几乎是从早到晚地要和泠川黏在一起,二人默契地谁也不提秦思昭一事,只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三日后,顾时恢复了上朝,只淡然地说他的身体不适合喝酒,还请爱卿多加体恤。

  他不着痕迹地瞄了秦思昭一眼,这个可耻可恶的贼。

  他在朝堂上神色平静自然,就像之前的事全没发生过一样。

  明明这个人是要来偷走他的妻子,却完全没有做贼的样子,实在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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