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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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越清舒用着最狼狈的模样回到家。

  却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对这个城市,原来还带有如此的期待。

  这么看,未来并不可怕,她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莘兰看她如此到家,赶紧叫阿姨拿来毛巾给她擦干净,关心她有没有不舒服,越清舒说没事。

  莘兰去接雨伞,打算帮她放起来。

  越清舒却把手里那把伞越握越紧,不愿意松开。

  “妈妈,我可以把这把伞带上楼吗?”这是来到沪城后,她第一次跟妈妈提这种要求。

  莘兰虽然不懂越清舒为何这样,但她于心不忍,觉得亏欠,点头答应。

  “好,小心水,房间里的地毯处理起来会稍微麻烦一些,别弄脏了。”

  越清舒点头说好。

  “那快上去洗个热水澡哦,换件衣裳下来,晚上要跟客人一起吃饭。”莘兰又说。

  继父跟她父亲完全是不同的人。

  她的父亲有时候略显死板和木讷,没有那么多朋友回来家里拜访,他们一直都是过好自己的三口小日子,那时候越清舒最期待的就是回家。

  跟爸爸妈妈一起吃饭、聊天,撒娇。

  但继父不同,他人缘好,人脉广,生意场上往来的朋友伙伴都极多,家中常来客人。

  越清舒不太习惯这样的吵闹,但也不得不习惯。

  她今天很乖,莘兰答应后,越清舒便拿着雨伞准备上楼。

  刚走过玄关,继父和他今日造访的好友却忽然一起过来,几分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越清舒迷茫地抬眸。

  在看清他的面容之后,她的世界开始剧烈轰鸣、阵痛。

  不是期待的惊喜,而且毁灭的惊吓。

  继父给她介绍着。

  “这是我的朋友,按照辈分,叫一声小叔吧。”

  越清舒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就好像,她在无依无靠的海岸上漂泊了许久。

  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块浮木,却发现,那并不是浮木,而是鲨鱼的鳍。

  她记得,莘兰当时有问过一句:“其实叫哥哥也可以?”

  男人看着她,目光由上至下,他的神色很淡,回应得随意,却让人觉得刺痛。

  “没关系,小叔就小叔,我不介意长这个辈分。”

  外面下着雨,空气潮湿,她的嗓子却忽然干涸了。

  她像是刚重新学会说话的小哑巴,磕磕巴巴地唤了一声。

  “小叔…叔。”

  莘兰推了推她,叫她赶紧上去洗澡,不要耽误了,感冒了很麻烦。

  越清舒站在花洒下面,感觉到有水流进自己的眼睛和口腔中。

  那要命的窒息感。

  像是被人一把摁进咸湿的海水中。

  第一口喝下去以为是救命的水源,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自己其实在不断地脱水。

  过了好久,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眼中、鼻腔中、嘴巴里,充盈的不是温暖的水源。

  而是她决堤的眼泪。

  楼下的大人们相谈甚欢,聊起那乖巧听话的女儿,却无人知晓,十五岁的越清舒在那天经历了一场灭亡。

  她拼命想解开“暗恋”这道题,却发现,原来她从第一步的推演就是错的。

  这段喜欢,开始了吗?

  不,已经结束了。

  …

  大家的谈话结束,散场要各自回去。

  徐澈时看着越清舒,问她:“我送你回去?”

  女孩子一个人,这大晚上的,当然能送就送,只是徐澈时刚问完。

  岑景倒是应了句:“不用。”

  徐澈时:“难不成你送?你今天都没开车,送什么送。”

  “我去趟外婆家。”岑景说,“她也住那儿,我们顺路。”

  徐澈时:……

  这个顺路听着哪里不对?顺是可以顺,但他这么晚了去外婆那儿干什么。

  徐澈时有这样的思虑,越清舒自然也有。

  想到要和岑景单独相处,她忽地生出几分逃避心理,现在还没有从刚才的回忆里抽身出来,她想再缓一缓。

  这么多年来,越清舒很少想起那段回忆,太痛苦的东西,人都会下意识地生出保护机制。

  今天这个保护壳突然碎了,她真的需要一些时间来修复。

  至少此时此刻,她不想跟岑景单独呆在一起。

  于是,电光火石之间,越清舒忽然开口说:“或者大家想再去哪儿玩玩吗?我们去喝两杯?”

  岑景马上皱眉,声音很低气压:“你要去喝酒?”

  越清舒被他的语气震慑到,感觉被他凶到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倒是其他人赶紧打圆场。

  徐澈时直接就应了:“行啊,反正也感觉大家没聊够,找个清吧喝两杯,再聊会儿?”

  “没问题,正好我跟崔修这小子还没solo完呢,咱俩去酒吧继续干?”安文乐也说。

  崔修:“输一次一杯tshot,谁逃酒谁是狗啊!”

  越清舒趁机加入话题。

  “那我挑一家,我们现在过去吧!”她说着,就拿出手机开始翻。

  低头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岑景的眼神刺穿了,他的情绪不太明朗,似乎在生气。

  越清舒根本没抬头看他,快速确定好一家位置近、环境也不错的清吧。

  “地址我发群里啦。”她说。

  那群里没有岑景,她几乎是快要默认把他给移出本次聚会。

  岑景直接没说话,像在酝酿什么。

  越清舒准备坐徐澈时的车过去,刚刚开门,她的脑袋被人摁了一下。

  岑景把她整个人暴力地塞进车里,长腿一伸,他也上了。

  徐澈时刚系好安全带,往后一看,这两人一人坐一边,已经准备好。

  “不去外婆那儿了?”徐澈时问他。

  岑景懒得回答,直接看着越清舒,旁若无人地对她提问。

  “出来玩儿,去喝酒就不觉得累了,没玩够不回家?”

  他已经在酒吧逮到她好多次,这人怎么这么爱去酒吧?酒量也不好,又菜又爱喝。

  徐澈时看了后座一眼,说他:“你这么凶干什么?人姑娘出去喝一杯而已,管那么多是真在给人当爹呢?”

  岑景觉得自己太阳穴都在跳,“你问问她现在是能喝的情况吗?”

  “不是,这什么能不能喝…”徐澈时顺口接话。

  话还没接完。

  越清舒自己说了句:“我可以喝点果汁,不加冰。”

  徐澈时也谈过几次恋爱,瞬间明白了她这情况是什么情况。

  “那确实不能喝。”徐澈时顿了顿,“一会儿给你叫杯热奶茶?”

  “嗯。”越清舒应着。

  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徐澈时点燃火,方向盘一甩,开出去。

  只是引擎发动的一瞬间,他的脑子也突然被唤醒了。

  草,不是不是不是,这他妈不对啊!!!

  岑景怎么知道她会今天在例假期啊!?

  第49章

  [the forty-ninth day]

  -

  徐澈时心中有千言万语, 最后化作一句——

  我操。

  岑景应该不至于那么不做人吧?

  他跟越清舒看起来也不像在搞暧昧。

  他思考的时候,后座的两个人还在继续说话,越清舒不想安静沉默, 随便找了个话题。

  “你给我批注的内容我都看过了,谢谢。”她跟岑景没什么好聊的。

  能说起来的, 也只有工作。

  “等确定以后, 活动方的事情你去找商务部帮你处理。”岑景也接上了话, “这个内容的搭建你自己处理不了。”

  要办漫展的话, 就需要做舞台和场馆的搭建,这就不是随便布置一下能解决的。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干, 商务部门可以处理这项工作。

  这样越清舒自己的压力会稍微小一点。

  “好。”越清舒说, “下周我会把更细节的内容给你, 确认以后我再跟商务和财务那边核对。”

  他们俩的话题就这样自然地转到工作上, 徐澈时也不插嘴了。

  过了会儿。

  岑景的语气终于好了点,问她:“你不是说要休息?今天加班聊工作倒是挺积极的。”

  “提前约好的。”越清舒说的是实话, “而且今天没有那么难受。”

  徐澈时终于松了口气。

  两个坐在一起只会聊工作的人, 能他妈发生什么啊?

  听他俩这语气, 大概也是聊工作聊出来的。

  徐澈时瞬间为自己这荒谬、龌龊的想法感到愧疚。

  …

  这几天刚好是万圣节, 酒吧已经布置了万圣节的装束。

  有很多小姑娘打扮得漂亮, 在拍照打卡。

  这家清吧很有设计感, 日咖夜酒, 年轻人自己的早a晚c。

  他们开门进去的时候, 挂在门口的南瓜灯轻轻摇曳,里面的小铃铛响了一阵。

  室内开了暖气, 扑面而来的咖啡豆和甜酒的香气氤氲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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