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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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躲。”他哑着声,唇擦过她耳廓,是被压抑到极致的饥饿,“昭昭,别躲……”

  谢昭无力闭上眼睛,泪水已流干,竭力拼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谢执……别逼我,恨你。”

  谢执撑在上方,自上而下地俯视她,眸光深邃如墨。

  “恨我?”

  他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早说过……我不在乎。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除此之外,我都不在意。”

  “你,留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赏赐。”

  他笨拙又贪婪,小心翼翼地试探又肆无忌惮。

  “昭昭、昭昭、昭昭。”

  那声音像魔咒,将她一点点吞没。

  “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谢执……你这个禽兽!你不是人!!”

  “谢执,我恨你……我恨你!!”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多久。

  她想喊娘亲,想喊爹爹,想喊救命,可唇齿张了又合,什么也喊不出来了。

  外头还有爆竹声

  ,若隐若现地炸响,又很快被风雪吞没。

  有光在眼皮上游走,忽明忽暗,像被人按着脑袋沉进水底,四周都是心跳声,混乱着,砰,砰砰砰。

  “昭昭,别怕……”

  他的声音响起,恍惚中脑海又闪过旧日画面。

  年少时,檐下雨声淅沥,她裹着狐裘,他蹲在她身侧,替她烘干被水打湿的鞋袜,眉目安静,唇角含笑。

  下一刻记忆就被碾成碎片,耳朵仿若失聪,只能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在哭。

  有那么一瞬,谢昭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却低头吻住她潮湿的睫毛,

  “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一辈子……一辈子都是我的……”

  ——

  夜色如墨,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榻上的红烛已燃尽,嫁衣褪落,随意堆在地上,凌乱狼藉。

  谢昭蜷着身子躺着,身上被锦被胡乱裹着,脊背微微颤着,像是还沉在那一场无法承受的梦魇中。

  她动也不动,眼睛睁着,却空无焦距。

  谢执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般,半跪在床榻旁,一点点替她擦拭身上的痕迹。

  掌心覆上她皮肤时,她微微一颤,却没有挣开。

  他看着她,眼里没了先前的疯狂,唇角还噙着柔笑,只是那笑意落在眼底,却叫人透不过气。

  “还疼吗?”

  他低声问,一边拭去她发间的汗湿,指腹划过那细小红痕,眼神幽暗,似又有火焰跳动。

  “阿兄替你揉揉……”

  他声音低哑,像是方才那人并不是他。

  “哭过了就好了。”

  “以后……不会再让你哭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认真的,可谢昭只咬着唇,眼睫一瞬不瞬地垂着。

  锦帕沾了温水,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谢昭在他每一次触碰下都会本能地绷紧,但她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甚至连一声呜咽都没有。

  那空洞的眸子依旧直直望着床顶模糊的雕花,仿佛灵魂早已抽离,只留下一具尚有余温的躯壳,麻木地承受着。

  谢执的手指终于停在了一处明显的淤青上,那是他太用力留下的印记。

  指腹在那片青紫上缓缓摩挲,他轻叹道:“对不起,阿兄弄伤你了。”

  她听见他在自己耳边重复。

  “抱歉,以后不会再弄疼你。”

  “阿兄以后会轻些……会小心些……”

  收拾完,他坐在床沿,一下下拍着她后背,轻柔道:“睡吧,阿兄守着你。”

  ——

  谢昭醒来的时候,天光微亮。

  帐幔低垂,红纱绕梁,仍是昨夜那洞房的布置,红烛已燃尽,一室沉沉昏昧。

  她怔怔坐起,唇边苍白如纸,眼中一丝神气也无。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谢执步入,手中端着一碗汤药,身上仍穿着深色常服,神情温润如昔,眼尾却隐着浓重的疲惫与难以掩饰的满足。

  “醒了?”

  他走近坐在榻边,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手掌覆上她微凉的脊背,轻轻揉着,“昨夜太辛苦你了,是阿兄不好,没忍住。”

  谢昭眼神恍惚,不动,也不挣扎。

  他低头在她耳侧轻轻嗅了一口,“昭昭,把汤药喝了,养身子。……阿兄一睁眼,还想继续,可惜你身子太弱,阿兄得让你歇一歇。”

  听到这话,谢昭忽然身子一颤,旋即趴在床边,剧烈地呕吐起来。

  她瘦削的肩膀随着干呕剧烈地起伏,长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她苍白如纸的脸。

  谢执搂着她的手臂僵了一瞬,眼底闪过几缕愕然与狼狈。

  他看着她痛苦蜷缩的背影,那姿态是毫不掩饰的,源自生理本能的抗拒与恶心。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谢昭压抑不住的干呕声,一声声,像是要将五脏六腑统统吐出来。

  谢执眼中的满足彻底褪去,他定定地看着她颤抖的脊背,墨黑的眼眸里竟划过一丝受伤。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谢昭的干呕渐渐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整个人虚脱般伏在床沿,只剩下细微的颤抖。

  谢执沉默地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清水。

  他端着那杯水,站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她。

  “吐干净了?也好,吐出来舒服些。”

  他缓步走回床边,将水杯递到她低垂的眼前。“漱漱口。”

  谢昭没有动。她的脸埋在臂弯里,长发披散,像一尊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石像。只有微微起伏的肩头,证明她还活着。

  谢执端着水杯的手用力收紧,细细看去,甚至在发着抖。

  最终,他将水杯轻轻放在床边矮几上,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后的沙哑:“水放这儿了。”

  “药也得喝,真得是……调养身体的。”

  他没再说别的,那层温情假面,在谢昭剧烈的生理排斥面前,显得如此虚伪和不堪一击,甚至他自己都难以再维持下去。

  他沉默了几息,旋即转身,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门“吱呀”合上的那瞬,谢执才像是被这点声音惊得回神。

  他站在廊下,脚下是一地残雪,被晨光映照出灰败的脏污。

  那一声声撕心裂肺得干呕声,像钝刀剜肉,剐得他心口生疼。

  那是对他得厌恶,是连身体都无法控制的恶心。

  这认知比昨夜她口中的“恨”字更尖锐,更直白,更让他……无所遁形。

  可他舍不得她。

  他扯了扯唇角,指尖缓缓抚过颈侧昨夜留下的抓痕,确认自己并非在梦里。

  他冲破了那道禁忌的藩篱,将她彻底地占有了。

  他明明得偿所愿了阿。

  可为什么……心里还是空的?

  廊下的风呼啸着穿堂而过,良久,他低低一笑。

  “没关系。”

  他慢慢勾起唇角,眼底只剩凛冽的,病态的笑意。

  “阿兄所求,不过一个你。只要你在这屋檐下,在我身边,是恨是怨,都由你。”

  “就这样……陪着我吧,直到你我鬓发皆白,白骨成灰。”

  ——

  第二日,圣旨送入谢府。

  林氏几乎是跌撞着冲进谢执的书房,那张素来维持着端庄仪态的脸上,此刻尽是失态。

  “执儿!”

  林氏语气激烈,几乎是吼了出来:“那圣旨是何意?圣上日理万机,怎会无缘无故去查一个闺阁女儿的身世?更遑论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求来的?!”

  谢执缓缓搁下手中的笔。他早已料到母亲会来。

  “母亲,”他的声音低沉,没有丝毫起伏,“圣旨已颁,多说无益。”

  “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她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嘶哑: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囡囡……她知道了会怎样?!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谢家的女儿!她叫了我十几年娘亲!你爹和我对她视如己出,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她!我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就是为了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

  泪水终于冲破眼眶,“可你呢,你让她以后如何自处?如何面对这满京城的目光?!你让她……让她情何以堪?!”

  谢执无甚表情:“阮将军是忠烈,她的女儿不该永远顶着谢家的姓氏,活在不知情的阴影里。陛下追封,正是彰显天恩,正本清源。”

  “你未免太过冠冕堂皇!”她踉跄一步,眼中充满了被至亲背叛的痛楚和不解:“为什么?谢执!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向是最稳重、最顾全大局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图什么?!你告诉我啊!”

  谢执一直维持的冰冷平静,在林氏的声

  嘶力竭中,终于裂开了缝隙。

  他看着林氏,那双总是深邃克制的眼眸终是露出了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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