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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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岩泉肚里空得慌,一早上到现在连块点心都没捞着,全进了赵玉枝的肚子,饿得胃里隐隐抽疼,催香叶道:

  “你快去拿两碗炸酱面来,光磨嘴皮子能饱?什么时候你也学着那些无知长舌妇人,全没了半点贞静!”

  香叶被他当着赵玉枝的面骂,面上浮现货真价实的委屈。

  她穿衣打扮一言一行都是照着他的喜好来的,就连小姐那个小人精都能瞧出她的用心,老爷怎忍心这样骂她,半点情面不留?

  赵玉枝瞧这对狗男女起争执,心里乐得仰天哈哈大笑三声,小眼珠一转,将人拦下。

  “做戏要做全套,既然已经说喝了死丫头送来的药,那咱这会儿就该睡着养伤,吃什么炸酱面?”

  “香叶,你去把那药热了拿来我们喝,别叫死丫头起了疑心。”

  杨岩泉还要抗议,被她蛮横地截断话头。

  “喝完药睡着就不饿了。你这一身膘,饿上个几顿没事,就当清清肠胃下火了,顺便养伤。”

  杨岩泉争不过她,悻悻撂下手里的插图话本,没了看书的闲心。

  香叶低垂着的睫毛颤了颤,柔柔福身应是,袅袅娜娜出去。

  赵玉枝瞧着杨岩泉似是魂儿都被勾走了的模样,气得狠狠一把掐在他胳膊上,咬牙骂:

  “德行!”

  香叶出了房门,嘴角勾起,摸一把还平坦坦的小腹,不屑地斜了身后一眼,自去热药。

  这可是赵玉枝自己要喝的,药也是杨锦鸾送来的,跟她没关系,她正好能消消停停养胎。

  要是这回能一举得男,就算赵玉枝再不乐意,也得抬她当个姨娘,她也算飞上枝头当主子了。

  以后这家里还不是她儿子的?谁是当家做主的老夫人还说不定呢!

  就算赵玉枝有亲闺女撑腰,那个苏瑾沫还能不顾念手足兄弟?她的好日子且在后头呢。

  香叶得意地勾起嘴角,摸了摸手腕上一两重的银镯子。

  这可是老爷送她的。

  正房里头都大半月没夜里要水了,赵玉枝那个半老徐娘再醋又能怎样?还不是笼络不住爷们的心!

  她得赶紧怀个儿子,翻身做主。

  她来杨家这些年,说是赵玉枝的亲戚,其实跟伺候人的丫头没两样,身子底子也没养好。

  赵玉枝不是要笼络杨锦鸾,好吃好喝供着,巴不得一夜催肥那个死丫头吗?

  她正好趁机好好养胎,顺便多捞点银钱傍身,就推说都给杨锦鸾花销了,谁还能来查她的账不成?

  香叶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又加了一倍药材进去煎,巴不得立马叫房里那俩主子睡死,她好施展拳脚。

  熬好药端进去耐心伺候人喝下,香草被杨岩泉催着去灶上,端一碗炸酱面回来瞧。

  香叶也饿得前胸贴后背,顺水推舟去了。

  想起杨锦鸾那妖孽似的眼神话语,香叶还觉瘆得慌,忙忙回屋换了身不打眼的衣裳,又取了自己的私房银子,这才去灶上。

  这银钱只当是她先垫上的,回头跟赵玉枝支了再足足地补上,她总不吃亏。

  香叶打算得好好的,这才深吸口气找去灶房。

  院子里咚咚声早停了,没见着虎子,剩下蔫了吧唧的三壮在看火,香叶也懒得搭理他。

  “芳草,你怎么自己先吃上了?”

  芳草闻着香味进去,一眼瞅见端着大海碗胡吃海塞的芳草,气就不打一处来。

  芳草憨憨抬头,嘴边沾着一圈深色的酱。

  “香叶你来了?正好,老爷夫人的阳春面也做好了,你给拿过去吧,里头卧了荷包蛋呢,还给你留了一碗。”

  香叶气得心口疼,扫一眼清汤寡水的阳春面,再看看油亮喷香的炸酱面,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你就给我吃这个?”

  第27章 银子

  “怎么了?你不是喜欢吃清淡的,怕油水足了会长肉?”

  芳草诧异地抬眼看她,又是满满一筷子炸酱面进嘴。

  香叶瞅得心火旺旺地烧,却也没法跟这个直心眼的憨货计较,忍了忍问:

  “小姐呢?”

  “歇晌呢。”

  芳草呼噜噜几筷子将碗里面条收拾进肚里,起身又去盛。

  香草顾不得嫌弃她狼吞虎咽的吃相,气急地拦下。

  “你作死啊?没剩下一碗面了,你还吃?老爷那里还等着尝鲜呢。”

  芳草无辜地啊一声。

  “老爷夫人病着,得吃得清淡点,这炸酱面太油腻了,不好。”

  香叶气得脑仁疼,一指头戳她脑门上。

  “好不好的你说了算?你是主子人家是主子?怎么吩咐你怎么做!”

  她都还没吃上呢,怎么能全便宜了这个憨货!平常她是不敢吃太多油水,怕长肉,可现在能一样吗?她得养胎!一人吃俩人补!

  气死她了!这个憨货!

  “哦,行吧,我这就给你盛。香叶我跟你说,这个炸酱面可好吃了,我还能再吃一锅!小姐从神仙哪里学的本事可真不错!”

  芳草咂咂嘴,意犹未尽。

  香叶运了运气,自己接过碗来添肉酱。

  “你少放点酱,咸。”

  芳草看不上她这副小家子气的护食模样,轻啐一口,又满满当当添上一大勺肉酱。

  白面条有什么好吃的?全指着这肉酱提味呢!当她不懂么?

  “瞅你那样!吃一口肉跟剜你身上肉似的!”

  香叶没好气地将冒尖的一碗炸酱面放进篮子里,掏出荷包丢给她。

  “给,拿去给小姐买肉吃!”

  芳草手忙脚乱地接住荷包,捏捏里头硬硬的,打开来瞧见果然是碎银子,足足有二两多,欢喜地咧开嘴笑:

  “夫人给小姐补身子的?太好了。”

  香叶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见钱眼开!夫人是小姐的娘,不疼她疼谁?你就可劲地做吧!”

  芳草连声答应:“晚上就炖肉!”

  香叶这才满意,提起篮子要走,想起什么又停住问:

  “小姐跟你说过,她遇到的是哪位神仙没?”

  芳草攥命根子似的捂着荷包,草草回一句“记不得了”,一路咚咚地往绣楼跑,像是荷包里头的银子会咬手似的。

  “没出息。”

  香叶差点被撞个趔趄,撇撇嘴低骂一声,刻意在院子里多转悠一圈,跟煮纸浆的三壮搭了几句话,见他还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也不多费那个劲,溜溜达达回了正房。

  还没进门就听见震天的呼噜声,俩主子全睡死了。

  香叶消消停停吃了面,耽搁时候长了面有点坨,不太好拌开,酱也有点咸,喝了好几杯水。

  “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龙肝凤胆山珍海味呢,原来就是汤饼啊,这也知值当巴巴地拿来说嘴?有油有肉谁不会做?也就糊弄下芳草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

  香叶把一大海碗面全吃光,边喝着老爷几两银子一两的好茶,别挑剔地咂吧嘴。

  无所事事的喝光一壶茶,香草这才施施然起身,打开赵玉枝放银子的钱匣子,装了满把碎银子,这才捂着鼓鼓囊囊的新荷包,心满意足地回屋睡觉养胎。

  芳草火急火燎跑回绣楼,就跟身后有贼追似的,把装银子的荷包连换了几个地方藏,依旧不放心,瞅一眼楼梯,干脆跑上楼。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苏锦鸾睡了个午觉,打着呵欠问。

  “小姐,我吵醒你了?”

  芳草讪讪地问,手里捧着个烫手山芋,献宝似的拿过去。

  “那什么,香叶给了银子,小姐咱们有钱了!”

  苏锦鸾好奇地接过荷包,掂一掂,打开往里头看了看,氧化后的银子泛着微微的黑,没个规则的形状,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大上。

  “这有多少?”

  芳草摸摸后脑勺,憨憨地笑:

  “怎么也得有二两吧?能买四石米呢。”

  苏锦鸾对这些计量单位之间的转换一头雾水,好奇地追问:

  “那是多少斤?”

  芳草管着家里的采买,说的头头是道:

  “一石米是十斗,差不多有一百二三十斤的样子,能吃俩月呢。”

  苏锦鸾默默在心里换算一下,对银子的购买力大致有了数。

  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也就是一千个铜板,能买两百五十斤大米,折合软妹币大约五百块?比她想象的值钱些。

  可二两银子够干什么使?买不了房子置不了地的,也就能改善下伙食。

  苏锦鸾完全没有一夜暴富的感觉,不在意地道:

  “你拿着吧,多买点肉吃,别再吃蒸麦饭了。”

  “有好吃的谁还吃麦饭呀?”芳草讪讪地笑,把荷包塞进她手里。

  “还是小姐收着吧,这么多银子,要是丢了可怎么办?我使钱的时候再跟小姐要。”

  “行吧。”

  苏锦鸾领过几百大洋的奖学金,拿着这点银子毫无压力,不在意地随手把荷包扔到枕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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