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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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跟太子的膳食比起来,槛儿吃的那些东西,味道自然就差了很多。

  她上辈子喜欢吃太子以及后来庆昭帝的膳,重来一回她的口味也没变。

  骆峋不知道小昭训心里的上辈子,吃惯了的东西他也没觉得味道有多好。

  不过,想到她今日在席间吃得满足的小模样,骆峋觉得日后倒可以寻个时间去她院里同她用几顿膳。

  “那你平时,岂不是未曾吃饱过?”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地问。

  槛儿:“……”

  能不能不要把她想得多能吃似的!

  她明明是正常食量!

  槛儿真不想理他了。

  可不理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不能。

  “自然是吃饱了的,膳房没有克扣妾身的份例,也没有把菜往难吃了做,只是跟殿下您的膳比不得罢了。”

  还有一句槛儿没说,膳房做的膳可比她做杂役时吃的东西好了不知多少。

  因为郑氏不喜她,庞嬷嬷不喜她。

  所以其他人见风使舵,本来宫人们不算差的待遇,到了她这儿都变得差了。

  但这话是万不能说的。

  否则便有告状之嫌。

  在宫里,轻易告状的人不值得信任。

  不过槛儿没说,骆峋已然想到了。

  同时见她微低着头,像是在羞恼什么,但又碍于他的身份不敢放肆。

  历来无趣的太子爷忽然反应过来,貌似女子都不喜谈论这样的话题。

  譬如说她们食得多,或者身形丰腴?

  骆峋步子顿了顿,仍旧是那副冷脸:“能吃是福,以身子康健为重。”

  又顿了顿。

  “你不胖,很好。”

  后面的海顺差点没一口笑喷出来。

  他们家的殿下哟,什么时候这么跟姑娘家相处过哟,这会儿连哄人都不会。

  幸亏慎王不在这儿。

  否则指不定怎么笑话呢!

  槛儿愣了愣。

  也没想到太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别看上辈子她被这人宠了那么多年,但因着她从一开始就打心底里畏惧他,加之总在意自己出身不好。

  所以哪怕跟他做了夫妻,她对他也是敬畏居多,说话行事从来都小心翼翼。

  而他呢。

  随时随地都冷着张脸,哪怕他们做着最亲密的事,他也从没有哄过她。

  说过半句软话。

  幸好,她从不求他的情爱。

  他们就那么看似鹣鲽情深地过了一辈子,如今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他居然,在哄她?

  “怎么?”

  男人的声音拉回槛儿的思绪,她才发现自己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了。

  对上他幽冷的眸光,槛儿满心复杂。

  不想让他发现。

  槛儿上前半步羞涩般偎到太子怀里,声音娇娇的:“殿下您真好。”

  骆峋:“……”

  骆峋环视四周。

  见海顺他们都很识趣地低着头。

  又抬头望了望天。

  随即才迟疑地伸手虚虚揽住小昭训柔软的腰肢,嘴上却道:“下不为例。”

  槛儿知道他重规矩。

  不管榻上如何莽撞,像这种在外面搂搂抱抱拉拉扯扯的事,太子上辈子是决计做不出来的,也不准她做。

  不过,感受着腰间那只大掌的温度。

  槛儿恭顺地应着。

  抓着男人衣襟的手却攥得更紧。

  骆峋感觉到了。

  也感受到了身前像是紧贴着一团饱满蓬松的棉花,软软绵绵,散发着幽香。

  很不合时宜。

  但刚开荤不久的太子确实被勾起了几分兴致。

  可若就这么往她院里去,难免显得急色,太子爷自认不是急色之人。

  于是,他任由槛儿偎了会儿后拍拍她的肩头,示意她松手,然后领着槛儿沿着园中溪流漫步了近一刻钟。

  就在槛儿以为太子今晚不会去她那儿,准备寻个话头跟他提射柳的事时。

  太子忽然转身,朝后院行去。

  槛儿:“……”

  第38章 太子:看她如此可怜,就纵她一回吧。

  太子来了,瑛姑姑他们别提多高兴了,奉茶的奉茶,摆果子的摆果子。

  弄完这些后众人自觉退到了屋外,随时准备抬水进屋供两位主子沐浴。

  骆峋看在眼里。

  抿抿唇,转身进了西边的书房。

  槛儿哪知道矜贵的太子爷心里在坚持什么呢,见他今晚似乎别有兴致。

  她也跟着进了书房。

  骆峋环视一圈,没在书架上看到书。

  倒是案上摆着笔墨纸砚。

  想到小姑娘的出身,骆峋随手拿起那几张写了东西的纸看了看。

  字迹秀气,但力不足形不成。

  一看就是出自初学者之手。

  但这位初学者很勤奋,进步也很大。

  最底下的纸上还只是最为基础的笔画,渐渐能写成字,字迹从最初的一团墨逐渐演变成能看清写的什么。

  “殿下,您别看了……”

  槛儿也是见太子拿起她的“墨宝”才想起,自己为了能尽快光明正大地看书,所以秉着做戏做全套的想法。

  这些天一直在让寒酥跳珠教她识字,让进宫前念过书的瑛姑姑教写字。

  上辈子她偷偷学习,也是她们给启的蒙。

  后来她靠自学。

  练了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虽说是做戏,但此时当着太子的面槛儿还是有些臊,想把东西拿回来。

  谁知被太子避开了。

  “写几个字孤看看。”

  骆峋绕过书案道。

  槛儿不想写,怕被看出来是装的。

  但太子都这么说了,槛儿也不好驳了他的意,只好假装哆哆嗦嗦写了两个字。

  不过幸好她的这副身子这会儿本来就不会写字,装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

  骆峋眼帘半掀。

  朝槛儿脸上睇了一眼,见她黛眉微蹙神色认真,似在纠结要如何写。

  他负手看了会儿。

  从后面环住槛儿,握住那只拿笔的小手,指尖拨了拨槛儿的拇指和食指。

  “五指齐力,令掌虚如握卵,不必太过刻意于笔杆发力,腕直不僵,此乃枕、此为提、此为悬,可明白?”

  骆峋提手示范。

  又抓着槛儿的皓腕点拨,低头问。

  离得近了。

  他身上淡雅的香牢牢将槛儿包裹着,低沉的嗓音说不出的迷醉蛊人。

  “明白。”

  槛儿将他的话听了进去,跟着调整手的姿势,仿佛真是一个初学者也似。

  骆峋见她这般专注,眼神软了一瞬。

  旋即握着槛儿的手。

  在纸上写了个“東”字。

  “运笔力要注于毫端,切忌涂扫,记住有提有按,乃字成形的关键。”

  说话间,“東”字写好了。

  为了照顾槛儿这个初学者,太子没写他擅长的篆行草,而是写了柳体。

  柳体骨力鲜明,线条锐利爽劲。

  经太子的手更显崩云惊电,矫若游龙,平添了一股雄伟霸气的磅礴感。

  槛儿不是头一回见太子写字,却还是忍不住被他这一手的风骨震撼。

  “殿下写得真好。”

  她仰起头,真心夸道。

  骆峋打小被不少人夸过,但那些称赞的话都是经人精心遣词造句过的。

  像槛儿这般直白的夸法。

  骆峋还是头一回听。

  他不禁把目光移到她脸上。

  见她莹白柔媚的小脸在暖黄灯光的笼罩下,仿若蒙上了一层朦胧薄纱。

  清澈的眼里倒映着他的身影,满是对他的崇敬和认真,且不似作假,而她整个人是那么的温婉娴静。

  宛如一池幽静的湖,让他的心不自觉跟着平静的同时莫名荡起一丝涟漪。

  只是这圈涟漪太浅。

  转瞬即逝。

  骆峋移开眼,也松开了槛儿的手。

  “学书次第,你无基础,便从大楷起始,孤幼时临摹过《敬斋箴》和《九成宫》,改日让人给你送几本来。

  不过,写字当以认字为先,打好基础为首要,你这里的姑姑不是上过女学?

  回头孤让人送些启蒙用的书来,都是孤幼年用过的,上面有批注。

  你暂同你那姑姑启蒙,再慢慢习字,研习《增广贤文》、《朱子家训》此类读物。”

  槛儿错愕,红唇翕了翕。

  “您要将您用过的书给妾身,供妾身学习?”

  骆峋:“有何不妥?”

  没有不妥。

  只是出乎槛儿的意料。

  因为上辈子瑛姑姑她们也只会最基础的东西,写的字也是奇形怪状,所以槛儿那时候的学习很艰难。

  可她不敢跟太子说。

  因为她卑微的出身,因为她是他所有妾室里,唯一一个没有学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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