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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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说他去给兵部和其他军营卫所送文书的路上,围观了谁谁斗嘴,谁谁切磋。

  东拉西扯的。

  乍一听好比一个在外当差的人下值回家后,将当差遇上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同家里人随口絮叨一番。

  等他说完,一盘棋也下完了。

  宣王一如既往的惨败。

  骆峋看着棋局,指尖在小几上无意识轻扣。

  宣王端起手边的茶一顿牛饮,饮完,见六哥的视线从棋盘上收了起来。

  他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欲言又止。

  骆峋眼皮子都没撩他一下。

  声音淡淡的:“若你要说的,是昨晚家宴瑜姐儿借宋昭训打压你的那位侧妃,孤倒想听听你打算说些什么。”

  宣王一噎。

  笑得尴尬至极,“六哥你都知道了啊……”

  骆峋冷哼,起身走到书案前。

  宣王摸摸鼻子站起来,跟过去。

  “好吧,我此番前来除了有意同六哥叙叙,也是有意来替瑜姐儿向你和你的那位新昭训道声对不住。

  小丫头被我和疏嫣惯坏了,又素来鬼机灵,冒犯了宋昭训委实不该,我教训过她了,还请六哥勿要怪罪。”

  疏嫣即宣王妃的闺名,柳疏嫣。

  其实昨晚那种情况。

  如果小丫头只是纯粹觉得槛儿比姜侧妃好看,倒也犯不着宣王如此较真。

  问题就在于。

  每回参加皇家家宴的基本都是那些人,各个王府里妻妾争宠的那点儿事免不得被其他府上的女眷知晓。

  昨晚那般的场合。

  小丫头看似一句童言,实则明眼人一看便知瑜姐儿此举是在借东宫的昭训贬低姜侧妃,替宣王妃出气。

  关系到东宫。

  宣王自是没脸装不知情。

  “你打她了?”骆峋皱眉。

  宣王咳了咳:“没有,就训了几句。”

  虽然小丫头不喜欢他这个爹爹了,但是他和疏嫣的闺女,他哪舍得打。

  “你倒是个慈父。”

  骆峋的声音毫无波澜,但宣王就是莫名从中听出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他更不自在了。

  随即想起什么,宣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匣子。

  讨好般道:“这是瑜姐儿给宋昭训的赔礼,疏嫣病了,不好劳她交于六嫂,还劳烦六哥代为转交。”

  骆峋眼神扫了一下。

  宣王自觉把小匣子放到书案上。

  骆峋便不再打算多言,只道:“东西孤会转交,时辰不早了,你且回府吧。”

  宣王垂着眼没应声。

  骆峋抬目看他。

  这时,宣王忽然抬起眼。

  “六哥,我好像不对劲。”

  “嗯?”

  “我心悦疏嫣,这一点我很确定。”

  宣王双手撑着书案,严肃认真的神情中夹杂着一丝迫切的焦躁恐慌。

  “但从一年半前起,也就是从姜氏病愈那时起,我好像便开始不对劲了。”

  这种不对劲宣王老早就有所察觉,皆因他万分确定自己并不喜姜氏。

  姜氏为翰林院学士姜远庭之女,自来骄纵成性,张扬跋扈且轻薄无行。

  从前不止一次在进宫赴宴时寻机拦住他的去路,想方设法对他百般纠缠。

  无论他如何明确拒绝。

  对方都仿佛听不懂人言似的。

  这也就罢。

  关键姜氏身为女子,却不知羞耻,罔顾名声,罔顾整个姜府姑娘的声誉。

  不但对外宣扬对他的倾慕之意,还曾当众扬言势必要成为她的皇子妃。

  如此寡廉鲜耻之人。

  别说宣王当时已经与青梅竹马的宣王妃互通情意,便是他无心悦之人。

  也断然不会对姜氏有意!

  然而宣王日防夜防,还是因不忍眼睁睁看姜氏殒命而被对方算计了一场。

  让那姜氏先于宣王妃进门。

  成了他的侧妃!

  此前每每忆起这些。

  宣王就恨不得即刻打杀了姜氏!

  如此一个令他厌恶的人。

  他怎可能仅仅因为对方改了性子,不上赶着来讨好他,便暗觉失落呢?

  怎可能因为对方卸了妆,露出原本面貌,就觉得她国色天香,惊为天人?

  又怎可能因为她的种种改变,便对其心动,甚至屡屡涉足她的院子?

  宣王自诩不是这样的人。

  若不然,他也不会生出这种种念头。

  但令宣王匪夷所思的是。

  这些念头每回都在他心头转瞬即逝。

  不管他生出这些念头时头脑有多清醒,下一刻,他都会想不起来这些。

  反倒是每回见到姜氏。

  他都会为对方楚楚娇媚的容貌所惑,为她洒脱娇俏的性情而心生欢喜。

  而他越是喜姜氏。

  便越觉得疏嫣的敏感病弱是无病呻吟,越觉她的伶牙俐齿是尖酸刻薄。

  然后突然某个时刻。

  他又宛如大梦初醒也似,记起对疏嫣种种的爱怜,对姜氏的种种的厌恶。

  过去的这一年多里。

  宣王一直都在这两种矛盾的心态间拉扯。

  听宣王说完。

  骆峋目光冷冽:“你的意思是,或有人暗中对你行厌胜、魇镇之术?”

  宣王抹一把脸:“我不知道,之前每次清醒的时间都极短,我来不及着人调查。”

  骆峋微眯起眼。

  “既如此,为何此番能说与我?”

  宣王摇头:“昨晚训诫瑜姐儿时好似清醒过一回,但不过一息间便忘了。

  刚刚六哥你同我说完话,我忽然感觉脑中似灵光一闪,直到现在都十分清醒,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缘由。”

  说着,他更加急切不安起来。

  “六哥,真有能操控人言行的术法吗?我会不会……”

  巫蛊、厌胜、魇镇、盟诅等术法,宣王自是知晓的,却也仅仅是知晓。

  因为本朝皇室至今没发生过此类事件,宣王知道的都是源自于史书记载。

  所以他知晓,却无实感。

  当下好不容易清醒这么长时间,宣王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这类术法。

  心里忍不住焦急惊惶。

  “稍安勿躁。”

  骆峋绕过书案。

  想当初连着好几晚梦到和小昭训那般时,他也曾对还是小宫女她起过疑。

  毕竟在做那些梦之前,他只在郑氏将她推举到他面前的那天见过她。

  当时他都没怎么细看她。

  且他长这么大。

  除了十二岁刚懂事那会儿有迷迷糊糊梦到过一些画面,这些年就再没有过这种经历,加上他有病在身。

  这种情况下突然连着几晚做同一个这样的梦,骆峋当然会觉得奇怪。

  怀疑是睿王从中捣鬼,或是郑氏为了让他多临幸小宫女几回使的手段。

  为此,他让人叫了莫院判和钦天监的人来,将元淳宫里里外外都排查了一遍。

  确定没有可疑迹象,且平时的入口之物和随身之物也不存在任何问题。

  骆峋才决定临幸她的。

  尽管至今还是不明当初为何会做那样的梦,但大抵因着这半月以来没再梦到过,他也没觉得有何不适。

  骆峋便暂时将此事搁下了。

  此时听宣王遇上了和自己类似的事。

  骆峋倒能理解一二。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宣王这会儿说的事就再度将怀疑转移到槛儿身上。

  毕竟,当初他是确定了槛儿没问题的。

  来到宣王跟前。

  骆峋道:“不论此类术法是真是假,这事除了我,你勿要再与旁人提及。”

  “这个我知道,除了六哥我不可能再让别人知道,而且如果真是那等术法,那这事多半与姜氏脱不了干系。

  姜氏乃我侧妃,又与我有一双儿女,我便再是不喜她,也不能让她连累宣王府。”

  骆峋颔首,旋身在案上铺开一张纸:“接下来的事我会安排,你无需忧虑。”

  说罢,刚准备提笔。

  他迅速察觉到身后异样的安静。

  一个念头升起。

  骆峋回过头。

  果然见宣王的俊脸上一片茫然之色:“六哥,你要安排什么?我有什么要忧虑的?可是需得我做什么?”

  “……”

  第56章 太子身患痔疾?!

  盼着能早日自己看书。

  槛儿今儿一整天可谓做足了聪颖勤奋的派头,招了跳珠他们好一通夸。

  当然,她也有分寸。

  为避免太子起疑,倒也没有装过头。

  晚膳在外间摆好,望晴进来请槛儿用膳。

  槛儿假模假样地拿起刚描好的碑帖细细端详了一阵,方才移步到堂间。

  她这边刚擦干手坐到膳桌前,外头小福子就奔到门口说殿下来了。

  大抵是截止目前为止太子爷已经对她破了好几回例,以至于槛儿都没去想太子怎么这时候有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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