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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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信王还在禁足,德妃此时贸然对东宫动手,除了暴露自己别无益处。

  所以那何婆子两人究竟奉了谁的命,亦或者是谁在借刀杀人又祸水东引。

  这事就得要元隆帝来管。

  槛儿心想说白了还是皇帝的妃嫔儿女太多,不这么多兴许就没那么多事了。

  可转念想,自古权力的争斗与更迭从来不是哪个单一方面的因素能决定。

  儿女多儿女是争权的其中一部分,儿女少自有藩王勋贵、权臣宦官介入。

  槛儿把脸埋到太子肩头。

  “累到了?”骆峋低头问。

  槛儿飞快摇两下头,瓮声瓮气道:“不累,但妾身在考虑要不再歇个晌吧。”

  “嗯?”

  歇晌还需考虑?

  槛儿仰头抹一把脸。

  “一个助产婆子就牵扯出这么些人,要不是您提前有防备,妾身这会儿不定……”

  骆峋捂住她的嘴。

  “不知忌讳,不准瞎说。”

  槛儿弯弯眼,嘴唇顺势在他掌心碰了一下。

  太子爷冷脸看她。

  槛儿拿下他的手,亲昵道:“妾身是想说有殿下护着呢,妾和孩子什么事也不会有。”

  骆峋当然会护着她和孩子。

  他们是他的责任。

  可看着眼前笑意融融的人,他想到了那个梦,想到了姜氏口中槛儿的上辈子。

  梦里的她择了郑氏,所以他冷待她,而她的上辈子里他没有护住她和孩子。

  “殿下?”

  见太子盯着她不说话,槛儿刚要说点别的,男人忽然将她揽到了他怀里。

  槛儿不由得疑惑。

  骆峋没解释别的,只拥着她道:“关于你早产的原因,孤问过莫院判了。”

  说起这个,槛儿想了想问:“莫院判的意思可是妾身这回属自然早产?”

  骆峋:“你如何知道?”

  半夜生产之后她一直在睡觉,中午醒来他便在这边,没有请莫院判过来。

  槛儿笑:“妾身猜的。”

  其实是上辈子曜哥儿就为自然早产,生产前她也没感觉到任何不适。

  太医和稳婆也没看出问题。

  但偏就突然发动了。

  事后太子似乎也怀疑过是谁动了什么手脚,嘉荣堂那两天一直在筛人。

  好在后面确定是自然早产。

  骆峋看着槛儿澄亮的眼睛,便当她真是猜的。

  “莫院判言确为自然早产,道你身子无碍,乃胎儿气全,生命力过旺所致。”

  骆峋在得知她要早产的第一反应也以为是自己没防住,为此他当时在宴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却是好一通恼。

  之后让海顺先回来,自然不单是陪产。

  所幸,槛儿的早产非人为。

  也万幸最后母子平安。

  槛儿看着太子微绷的下颌,心里忽然冒出一股想要问他某个问题的冲动。

  但想想觉得太矫情了。

  “妾身就说日里都感觉好好的,怎么好端端的就要生了,原是小家伙壮实过了头,迫不及待想出来了。”

  抛开杂七杂八的念头,槛儿摸了摸还没怎么消下去的肚子,好笑道。

  又想起什么似的两眼亮了亮。

  “殿下说妾身平安生产就许妾一件好事,妾身现在能知道是什么事了吗?还是说您已经把好事许给妾身了?”

  譬如那支分量十足的步摇。

  骆峋猜到她的想法,道:“不是步摇,需再等上些时日方可兑现许诺。”

  “不过……”

  槛儿:“您说。”

  骆峋的手放在她低绾的发髻上摸了摸,侧身从床头的案几上拿起之前那个长条匣,打开取出里面的步摇。

  动作略显涩然地替槛儿簪入发髻。

  蝶翼翩翩,流苏轻晃。

  华丽雍容的步摇衬着乌鸦鸦的青丝,衬着那张因生产而略显清减的美人面。

  骆峋的眸光看似如常,嗓音微沉:“往后私下与孤相处,不必自称妾。”

  妾为女子谦称,非通指侍妾之意,但而今他们之间私下里无需这种谦称。

  .

  回元淳宫的路上,海顺行在太子的右侧方,偷摸着瞅了这位爷几眼。

  时下男人宠妾确有那不甚多讲规矩的,至少谦不谦称的便不见得多严格。

  可那是外面,是规矩没那么森严的民间。

  宫里头可不兴这样。

  进了这宫甭管男人女人,甭管外命妇还是内命妇,忠臣还是佞臣。

  表面都要足够谦卑足够守礼,若不然一个罪名扣下来,够一家子喝一壶的了。

  太子打小生在宫廷,他自己对元隆帝和裴皇后都是随时随地恪守礼节。

  如今却是免了宋昭训在他面前的谦称,海顺当时差点没被口水呛住。

  要知道放眼这宫里,只有裴皇后才当着元隆帝的面成日里我啊我的。

  如今宋昭训……

  海顺打了个哆嗦,实在管制不住眼睛,往太子殿下身上瞄了一眼又一眼。

  刚要再瞄第三眼。

  行在前面的太子忽然停下来看过来,也没说话,就这么很淡地瞅着他。

  俨然发现他在窥视了。

  海顺好悬一口气没上得来。

  咧嘴道:“奴才瞅着殿下今儿格外得英武不凡,英俊潇洒,英姿勃发……”

  骆峋抬脚踹了过去,只是做样子的。

  但海顺“哎哟”一声,顺势便踉跄到一边,嘴里还不忘说些卖乖讨巧的话。

  骆峋转身就走。

  他知道海顺在惊什么,认真说来他早先也没想过自己会对槛儿如此破例。

  但骆峋却是并未想太多。

  他重规矩,可规矩终究是死的。

  他只知道,自己在产房外听了她几个时辰的忍痛声,而她因生产那般竭力却仍不忘在见到他时恪守本分。

  即便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谦称,骆峋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很不舒服。

  具体怎么不舒服,他说不上来。

  便是不想再听她那般自称。

  海顺演完了戏,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上来。

  “奴才回去了安排人上宗亲府上报喜,给各地藩王的喜报是今天交代给詹事府,还是等小主子洗三过后?”

  储君有嗣,不论嫡庶都要优先告知在京的叔王和大长公主、长公主。

  报给藩王的喜讯则要先经皇帝御批再发往各地,至于宣王这些太子的姊妹。

  则等洗三后再补告。

  骆峋道:“藩王的缓两天,当下各个衙署刚开印,詹事府另有要忙的事。”

  “是。”

  “顺国公老夫人可有进宫?”

  海顺:“上午巳时叫人去国公府传话了,让未时来,不过暂时没说具体为什么事,等老夫人来了再告知。”

  骆峋颔颔首。

  “老夫人若有意探视宋昭训,不必拦。”

  第160章 槛儿喜欢太子吗?

  “姑姑,你看好看吗?”

  槛儿拿着一把打磨得锃亮的小镜子对镜自照了会儿,笑着问瑛姑姑。

  瑛姑姑道:“主子生得好,别说戴殿下送的这又是金又是宝石的步摇,就是什么也不戴也美得很。”

  槛儿娇嗔道:“姑姑尽说好话来哄我,昨晚出了一身的汗,身上倒是擦了。

  头发却是光擦不顶事,蓬头垢面的能好看到哪里去?也亏得你与殿下不嫌。”

  “奴婢说的可不是好话,是实话。”

  瑛姑姑笑容慈爱道。

  “殿下不嫌说明殿下也觉得您天生丽质,仙姿玉貌,蓬头垢面也好看。

  您也别急,等前头三天过了您身子稍微舒坦些了,奴婢就安排给您洗头。”

  时下讲究月子期间不宜洗头沐浴,其实并不是有什么别的忌讳。

  只不过是由于产妇刚生产完,身子虚弱,洗头沐浴沾水受了风容易着凉。

  一场普通的风热风寒一不留神就能要人命,产妇自然要更加当心才是。

  另外也怕水质不净,染上什么别的病。

  普通百姓家条件有限,洗了头不能及时烘干,自是不洗比洗更稳妥。

  富贵人家相较而言就方便多了,御寒保暖措施做好,隔上几天洗一次也没事。

  莫院判之前也说过,月子期间保持身体干爽整洁更利于妇人恢复。

  “那敢情好。”

  槛儿将步摇放回匣子里,道。

  “我头发厚,长久不洗易有味儿,也幸好莫院判没有非要我戴包头,不然估计三天都撑不住就没鼻子闻了。”

  瑛姑姑笑着点头附和,旋即视线在跳珠接过去的匣子上打了个转。

  等跳珠去正房放东西,瑛姑姑欲言又止了一下,“主子,刚刚殿下让您……”

  槛儿:“姑姑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你我之间什么时候用得着顾忌这么多了。”

  瑛姑姑“诶”了声,扶着她躺下。

  “倒也不为别的,就是……奴婢瞅着殿下待主子好,打心底里替您高兴,可您也知道这宫里头的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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