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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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鬼见扑了空,刺耳的嚎叫声再次划破夜空,正欲追击之际,黑衣男人扬起二指,暗绿色火光盘旋在指尖。

  “破。”

  挥指间,小鬼湮成一团黑雾消散,连叫都还来不及开口,尽数抹杀。

  江向阳看得两眼发直,结结巴巴的:“你……不是……我……”

  黑衣男人再回头时,暗绿色火光已然不见了踪迹,快得就像一场幻觉。

  如果教室外那鬼物不来赶尽杀绝的话。

  “咚咚——”

  教室门被敲响,江向阳惊魂未定地将目光落在那扇破木门上。

  “吱呀”一声,门开了。

  门外黑洞洞的,寂静无声。

  江向阳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门口,细微声响在此刻无限放大,门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扫动,窸窸窣窣的。

  一只惨白的手出现在了门框上,长发从地上抬起,女孩猩红的竖瞳在黑暗里泛起幽光,直勾勾盯着江向阳。

  “找到你了——”

  那鬼物慢慢开始往屋里爬,每爬一步,口腔里都会传出瘆人的“咯咯”声。

  直笑得江向阳浑身汗毛倒立,双腿止不住发软。

  只见他紧紧攥住黑衣男人的衣摆,忙不迭地往人身后躲,像溺水抓住救命稻草般,一个劲往上爬,也不管面前人能不能罩住自己。

  黑衣男人模样看着有一米八出头,江向阳比人家还要高出小半个头顶,现在跟个鸵鸟似的往后挤。

  黑衣男侧目扫了一眼身后,眉头轻蹙,不着痕迹地扫开衣摆上的狗爪。

  江向阳现在就像一只吓破胆的金毛,一大只,躲在背后瑟瑟发抖,连眼睛都不敢看一眼正对面。不断攥住面前男人的衣摆,黑衣男每推开一次,他就重新抓一次,推一次,抓一次,似乎这样才能找到那么一点点的安全感。

  循环往复几轮,黑衣男人也不再动手了,只一句:“松手。”

  声音淡淡,若冰泉凛冽。

  鬼物越靠越近,江向阳这节骨眼上哪肯啊,一个劲摇头,跟拨浪鼓似的,大有同生共死那势头。

  “大、大哥,你别扔我。”可怜巴巴的。

  “松手。”

  鬼物突然发难,吼叫着就朝二人扑来。

  黑衣男把江向阳往后一推,稳好身形遂将左手覆在右腕上,二指直立,嘴里念念有词,暗绿色火光重新燃起,不断萦绕在指尖。

  江向阳听不懂他在念些什么,但随着黑衣男的念辞越来越快,火圈也越变越大,颜色从暗绿逐渐转化为了幽绿。

  鬼物扑上来的一瞬间,黑衣男周围腾升起了一团火焰。

  鬼物在触碰到火焰刹那,像是被灼烧了一般,吃痛嚎叫一声,连连后退至外围。

  趴在地上,怨毒的盯着二人。

  江向阳不敢说话,安安静静站在黑衣男身后。

  他的本事自己刚刚是见识过的,帮不上忙好歹别添乱,自己今天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出去,还得仰仗这位大佬。

  黑衣男偏头看了一眼月亮,掐指不知在盘算什么。他一直覆着面,一个黑口罩笼了半张脸,现在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整得还怪紧张的。

  江向阳时刻注视着黑衣男的动作,只见他在指尖掐了会儿后,动作停了。

  转身对着鬼物凌空划了道圈,真就凭空出现了一条金色细线,将鬼物缠绕结实,绑到了教室正中心。

  鬼物不停挣扎着,那条细线似乎有开了智,猎物越挣扎,它便缠得越紧,直至鬼物再无抵抗之力。

  黑衣男轻轻抬起脚,点了一下地面。

  霎时间狂风大作,乌云遮蔽了月光,教室正中央开始龟裂。

  边缘越扩越大,脚边小石子也不断掉落到缝隙当中,江向阳见状忙往后撤了几步,才刚退出几米,面前的地板瞬间坍塌。

  教室正中央,出现了一道裂缝。

  江向阳往下看了一眼,这缝隙如同深渊般,根本望不到底。

  几只幽绿色眼睛在黑蒙蒙的裂缝中睁开,越来越多的眼睛往一处汇聚起来,若有若无的哭号声,像是从十八层地狱传来的一般。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了,江向阳收回视线,又往后站了站。

  黑衣男还在不停念着咒语,霎眼间,无数只手从地下伸了出来,抓住被细线缠住的鬼物,不停往下拖拽。

  咒语越来越快,地域恶鬼的哭号声也越来越大,鬼物垂死挣扎着一再翻滚,可怎么逃得过修罗炼狱。

  幽冥贪婪地吞噬着,黑暗渐渐没过了鬼物头颅。

  咒语停了。

  鬼物不见了。

  裂缝也消失了。

  连同一切声响,都没了。

  周遭寂静如初。

  江向阳看看地板,又看看面前男人,刚想说话,黑衣男直接打断了他的发言。

  “去舞蹈室。”

  江向阳咽下一肚子疑惑,转头看了看夜空,乌云已经散开了,凄冷的月光煞气逼人。

  窗外的树梢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只夜鸮,叫声阴恻恻的,跟刚才墙垣上的那群小鬼,说不出的相似。

  江向阳吞吞口水,只能跟着黑衣男出了教室门。

  “大哥,我、我叫江向阳,你喊我江子就成,咱们也是过命的兄弟了,大哥怎么称呼?”

  黑衣男没有搭理,自顾往前走。

  “那个,大哥……”江向阳跟在他身后,跟惊弓之鸟般左右转动脑袋,生怕从哪儿又蹦出来一个好兄弟,时不时搓搓胳膊膀子,嘴里却还在喋喋不休。

  “我手机还在二楼,我能先去取取不?”

  黑衣男停了。

  转过头来,对上江向阳那副笑露八齿,不值钱的傻样。

  “现在下面全是魍魉,你要不怕死就去。”

  大哥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江向阳梗梗脖子,下意识的往后面看了几眼,漆黑一团的楼道,让他赶紧朝大哥又挨近几步,“嘿嘿”一笑。

  “大哥,神仙大哥,我知道你有本事,您看您方不方便,给我个东西啥的防防身?您也知道对吧,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江向阳停顿一秒,小心翼翼地看了大哥一眼,试探性说了句,“弱男子?”

  黑衣男从袖子里摸出一根毛笔,扔过去,“此物收好,遇到东西了往它眉心一点,可定半刻。”

  “得咧,谢谢大哥!”江向阳喜笑颜开,赶紧把毛笔当护身符似的抱在胸口,雄赳赳气昂昂。

  黑衣男看着江向阳那副傻狗样,实在是欲言又止,千言万语终究汇成一句:

  “行吧,跟紧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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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女二校(四)

  楼道里阴风阵阵,江向阳紧跟着大哥一步也不肯掉队。

  大哥走,他也走,大哥停,他也停。

  二人就这么走了一段路,直到前方断断续续飘来一阵钢琴声。

  江向阳放慢步子,转头看一眼大哥。

  “到了。”

  黑衣男停了脚步,抬头看着面前的木门。

  江向阳也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斑驳的漆体已经开始掉落,门锁在把手上摇摇欲坠,龙飞凤舞的红色字样被锈迹侵蚀,只有“舞”字下半截依稀可辨。

  钢琴声就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二人在门口站了几分钟。

  黑衣男突然把手伸到江向阳跟前,头也不回,冷冷道:

  “东西。”

  江向阳下意识从包里摸出半包烟,还极其狗腿的补问一句:

  “大哥要火不?”

  黑衣男无语,转头看了一眼他怀里毛笔。

  江向阳明白会错了意,尴尬一笑,忙把毛笔重新递上去,末了还不忘把烟盒收回来。

  小插曲缓和了些许氛围。

  那乐曲延绵悠长,余音绕在教学楼内,空灵回荡。

  江向阳对钢琴曲没有什么研究,门外汉都算不上,好坏他听不出,只能听个好不好听。

  现在这曲子,他只觉得起鸡皮疙瘩,鬼气森森的,吓人。

  江向阳拢了拢外套,一旁的黑衣男握着毛笔,开始在木门上写写画画。

  朱砂落处总能晕出一两到红点,样式看着不像符,起码林道长僵尸片里边的符不长这样,但看着也不像字。

  洋洋洒洒画了有小半分钟,待四不像在门上成形后,黑衣男将毛笔丢还给江向阳。

  而后跳上狭小通气口,动作十分干练,轻车熟路地拨弄叶扉。

  江向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跟着爬了上去,猫在气窗前,借着窗口往里瞧去——

  只见老旧的教室内,有一红衣女子在正中央翩翩起舞,钢琴曲似乎在配合着她的动作,音阶时而婉转,时而猛烈。

  月光从窗棂泄下,打在女子身上朦朦胧胧的。

  琴曲许是到了中段,调子愈发高昂,连同女子的动作也变得愈加激越,幅度之大,匪夷所思到关节几乎反向弯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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