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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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哪管殷恒说什么,再后退两步,捏着鱼袋大喝一声:“来人啊,把这胆敢冒充朝廷命官的人拿下。”

  书童急得扭身去抓长凳,试图与之相抗。

  这时候程念影眨了眨眼,踩着一旁的长凳上了桌,紧跟着借力一蹬,一脚就将那人蹬翻在地。

  那人被踹懵了,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手头一松。

  他才刚骗到手的东西,全被少女抽走了。

  程念影拿到之后,反手就扔回给了殷恒,而后扯住那人竖起的头发,往上一提。

  “哎哟哎哟。”这人上半身被迫跟着直了起来。

  再看向程念影的目光,充满了惊恐。

  书童这厢才讪讪放下怀中的长凳:“倒忘了,江姑娘真厉害!”

  殷恒忙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他撕了你的身份公凭……”他说着说着,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从撕碎的纸片上,还能窥见依稀的字迹。

  “这是……抄的诗?并不是什么身份公凭?”

  程念影:“嗯。我见他不妥,岂会给他真的?”

  书童惊奇:“一个照面,你怎知他不妥?”

  程念影含糊道:“以前见过差不多这样办事的,将东西给你诓走,说你是假的,你就成了假的。”

  夔州之时,黎近江拿了太子的度牒,把太子骗牢里,还历历在目呢。

  殷恒实在禁不住又感叹:“姑娘当真比我见多识广。”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近了。

  这才见六七个人从门外窜了进来问:“人在哪里?”

  他们身披的是官差服,连丝毫遮掩都不做,看得殷恒脸直发青。

  被程念影拿住的人这时候气得大吼:“方才就喊你们了,现在才来,没见爷被拿住了?”

  “对不住,对不住胡爷。”差吏说了两句告饶的话。

  然后朝着程念影的方向拔了刀:“贼子,还不快快将人放开!”

  第123章 吃醋?

  程念影觉得实在有些麻烦。

  她看向了殷恒。

  殷恒也拿不准程念影究竟多厉害,无奈一叹:“没成想埋伏了这样多的人……江姑娘先走吧,劳你往京中传声信儿就是。”

  想了想,殷恒又补上一句:“再给八十两。我家里人会给你。”

  “还想跑?谁也跑不掉。胆敢伪造公文,乃是死罪!”差吏冷喝。

  程念影轻声道:“他们竟然不带箭。”

  殷恒怔了下:“什么?”

  程念影更轻地道:“是因为瞧不起你,觉得你一抓就到手么?”

  殷恒:“……”“是、是吧。”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谋划怎么跑?”差吏纷纷拔出腰间的刀,逼近。

  程念影拉住手中这个叫“胡爷”的人的头发,再用力一扯,将人的整个脑袋都抬起来,紧跟着屈指成拳,就那样生得极秀丽的手……“啪”,揍在胡爷的颈侧。

  一声骨折响。

  胡爷软绵绵倒了下去。

  “看着他。”

  程念影松了手,还蹭了两下手指间扒紧的头发。

  书童如梦初醒,赶紧抱着长凳冲上去,将这个胡爷给压在了长凳底下。

  差吏看得微微傻住,这时候也才重新反应过来:“你……你竟然敢、敢动手殴打朝廷命官!”

  程念影纠正他:“不是的,是做人质。”

  差吏们气急朝她冲上来。

  程念影亦迎上去。

  殷恒见她裙摆飞扬,连发带都跟着飞起来,光点落在她侧脸上,既有少女的娇憨天真,又有种兽类般天生的锐利冷酷。

  实在叫人有些移不开眼。

  没有远距离的武器,近身就像是摆在程念影面前的一盘菜。殷恒看着她轻而易举地抽走了差吏手中的刀……

  殷恒这下觉得八十两是真的给少了。

  一百六十两都不显多。

  *

  傅翊彼时坐在庭院中,跟前伶人涂脂抹粉,正在演一出戏。周遭围坐了一圈儿的人。

  这里却不是郡王府,而是康王府。

  康王妃僵着脸坐在主位,一点也不痛快,有傅翊在旁边,她觉得自己头风病都像是又要犯了。

  “郡王。”一旁做太监打扮的人,弯腰给傅翊倒水,低声问:“郡王可有相中的人?”

  傅翊没有答这话。

  反问起这小太监:“听闻梁王殿下要离京去平乱了?”

  小太监停住,然后才小心点头:“是。”

  然后他不得不又问了一遍:“郡王可有相中的人?纳作妾也好。”

  傅翊淡淡道:“我心中还有些愁结未解。”

  小太监听见这句话,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还好傅翊也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交代他:“你就这样回禀陛下就是。”

  “好、好。”小太监擦了擦头上的汗,很快退到了一旁去。

  庭院中坐着的其他世家姑娘,都在悄悄看傅翊的方向。

  但傅翊浑然不在意。

  他脑中想的还是他那“郡王妃”身上的事。他想梁王实在蠢。这主动一伸手,反害得皇帝不得不为了安抚他,而将梁王暂且打发出京。

  她就是这般,总阴差阳错地便为郡王府做了好事。

  傅翊早年修过几年佛法,但其实心中并无神佛。不过这会儿倒突兀冒出个念头来——该请个大和尚掐算一番,没准儿他那“郡王妃”该与他是有缘分的。

  该绑在一处。

  “我们也走吧。”傅翊的声音响起。

  “哎。”吴巡赶紧上手去推轮椅。

  这几日傅翊对外又称病,自然少不了这东西。

  这时他还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傅翊的脸色,眼下青色犹在,比起前几日却好了许多。

  吴巡一下想起先前主子说的,不妨事,只是有些事未想明白。

  那眼下是快想明白了么?

  吴巡心头松了口气。那就最好了!

  这边傅翊一走,康王妃才终于自在起来。她心下为何不喜欢傅翊便是在这里了。

  哪有当娘的在亲儿子面前,这样不自在的?

  她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当即捏着帕子,扭头与儿媳抱怨道:“陛下怎么突地还要给他选妾室?还这样大的阵仗。”

  今日康王府上摆宴,乃是遵从御命。

  偏傅翊也没多看几眼,这让康王妃更不爽,感觉做了一通白工。

  世子妃得了丈夫点拨,这会儿倒明白了点,低声道:“是希望郡王早日有自己的子嗣吧。”

  丹朔郡王与亲生的父母兄弟都不亲近,太过超然物外,皇帝怎能安心?

  一定要有妻儿成为他的牵绊,能被掌握在手中才好。

  这厢傅翊走了没多远,碰上了大哥傅诚。

  傅诚神情难看,正要开口。

  “怎么?你也想问我那郡王妃如何了?”傅翊先笑着出了声。

  虽是笑着,但傅诚听这语气不对,一对上傅翊的目光,更像是撞入了深渊。

  还有,什么叫“也”?

  傅诚沉下脸:“你无端吃的什么飞醋?”

  傅翊一顿。

  吃醋?

  傅诚接着骂他:“你真是疯子,先前分明是你自己……”

  傅翊抬眸:“大哥还想再说一遍?再叫我那郡王妃听一次?”

  傅诚还真左右看了看,见别无他人,才又道:“原来是记恨我此事。”

  傅诚说完,又难得觉得有点快意。

  傅翊其实并不记仇。

  因为从来都只有他玩弄别人的。

  今日记仇,原来是戳中他一回了。

  但傅诚又不便真表露出高兴,只能压了脸色,道:“我与你说正事……前两日我撞见有个被追债的,断了手,哭着喊我救他,说你是他妹夫。”

  “这是武宁侯府的?武宁侯府怎么一回事?怎么府上公子闹到这等地步?”

  傅诚眉头越皱越紧,颇为不满地道:“你说该如何办?”

  傅翊:“不必管他,随他去死。”

  傅诚听得心一惊:“你……”

  一时都分不清这个弟弟对郡王妃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

  傅诚没想明白,而傅翊却已经被吴巡推着走远了。

  待回到郡王府,还没进门,便见江指挥使在那里等着,遥遥一拜。

  “今日怎么都好来我跟前堵我?”傅翊笑着问。

  江指挥使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赶紧说了正事:“先前郡王放在狱里那两人快死了。”

  “谁?”傅翊稍作思考,终于想起了无关紧要的小人物,“那两个擅使箭的杀手?”

  “是……什么也拷问不出来。身上的拷问伤用了药却也不见好,恐怕要不行了。此事是底下人审问功夫不行,搞砸了,我便前来向郡王通禀一声。”

  傅翊那时只是借那两个杀手来逗弄郡王妃的,从未有过从他们口中拷问出什么的打算。

  他道:“死了就埋了吧。”

  江指挥使道了声:“郡王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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