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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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翊道:“但梁王倒盼着你能用一用他。”

  梁王背脊又直了起来:“是啊是啊。”

  程念影转头看傅翊:“你不怕吗?”

  “我?”傅翊怔住。

  “那个小皇子呢?他不恨你吗?”

  梁王抓紧了竹凳的边缘。

  他不酸,他不酸。

  这是关心啊。傅翊笑笑:“他早已在恨我了。他一边需要我的帮助,一边又恐惧我的掌控。”

  程念影也不遮掩自己对那小皇子的不快:“那你先前还选他这样的人?”

  傅翊顿了片刻。

  尽管这话会显得他极致刻薄冷酷,但他不想再在她跟前装作伪善姿态。左右也会被她看穿。看穿了,反还要惹她不高兴。

  他便还是道:“空有一腔对我的恨意有什么用?他蠢啊。我选他,也是因此缘故。”

  程念影听得皱鼻子。

  傅翊没忍住又语气微涩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有人好金银,有人好功名。阿影,我天生如此……”

  是啊,是啊,傅翊那可是天生的坏种!城府深,手段多,好操弄权势,还喜欢鄙视他人的蠢笨!

  梁王听得在旁边直翻白眼。

  翻了一个,第二个且忍住了。

  毕竟方才傅翊为他说话了。

  “嗯。”程念影垂着眼含糊地应了一声,同时掰开了傅翊搭在桌案上的手掌。

  她在看他的掌心。

  傅翊顿时反应过来,她并未生气,于是放松了手指任她看。

  “老皇帝不喜欢我。”傅翊道。

  谁能喜欢得了你?

  梁王默默心道。

  也就他的女儿眼光独特!

  傅翊:“他数次犹豫着要不要在我彻底壮大前杀了我,但他知我的城府手段实在好用。阿影,你便也接着用我吧。”

  程念影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他一声接一声的“阿影”,叫得她耳朵软软的。

  “嗯,嗯。”程念影又应了两声,显得略有敷衍。

  傅翊被她摸得心尖痒痒。

  便想着说些什么,方才能压下那破开脏腑直往外钻的情愫。

  他道:“我看到你离京前留在郡王府的信了。”

  他又道:“我很喜欢那封信。”

  用炭笔所写,说明仓促。仓促也要留信,更是珍贵。

  程念影的耳朵变得更软了一些,她又揉揉,抬起头道:“我不一样。”

  “嗯?”

  “皇帝不喜欢你,还要用你。”程念影若无其事一般地飞快地道:“我不一样。”

  她知道傅翊放弃小皇子而选她意味着什么。

  她知道!

  傅翊指尖本能地轻颤了下,抬眸紧盯住程念影,目光霎时间炙热得烫人。

  实在直白。

  过于直白了。

  梁王忍了又忍,忍不住了:“小禾,你能不能别摸他手了?”

  给他摸高兴了!

  “哦。”程念影慢慢收回手,转头又对梁王道:“谢谢。”

  梁王受宠若惊:“怎么突然……”

  “裴府待我好,你待我也好。”

  梁王霎时忘了给傅翊摸高兴了这回事,眼眶不免一热,心道若是能在此时再跟着也唤他一声“父亲”多好啊!

  “但莫要再说方才那样的话了。母亲和她的丈夫很恩爱,他们的儿子也很好。”

  梁王的眼泪戛然而止。

  第268章 如何做?

  这一厢,楚琳拉着裴元纬直走出去老远方才停住步子,两人的掌心都浸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裴元纬不由将楚琳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藉由这个动作来定住彼此的心神。

  “你怎知我们在此?是大哥命人去请你的?”裴元纬语气微沉。

  楚琳微微蹙眉:“若不是我来,旁人拉得住你?”

  裴元纬垂着眼,便又显得眉眼阴郁冷漠。但楚琳知道他一贯长相偏于如此,便只是也将他的手抓紧,道:“大哥是怕你冲动。”

  “无人能做一辈子的圣人,他要为整个裴府考量。”

  “那个人……原是梁王?今日登门也好,从前一颗心总似高悬,余生每一日都过得不踏实。而今知晓了一切,心底反倒失了波澜。”

  楚琳一边说,一边不轻不重地吐了口气。

  原来那些惊惧、痛楚,早在这些年与裴元纬的相互扶持间,被消解干净了。

  “只是我听裴霂说,储君是怎么一回事?”楚琳的语气这才带出点惊奇,“我实在听不明白!”

  裴元纬立时顾不上梁王了,细细与楚琳说起来。

  “我实在想不到,他们意欲何为?朝中其他人又岂会放纵他们如此行事?”

  “意欲何为?若实在想不到原因。”楚琳顿了顿,“那或许便只是他们在顺心而为,才不能以常理推测。”

  楚琳说罢,立即又道:“此事还得与大哥他们商议!”

  裴元纬点点头,抛开方才那点对大哥支使自己媳妇的不快。

  等来到前头,裴府的大老爷却也正在等他们,此外裴元纬其他几个兄弟也在。

  “那位殷学士……”裴元纬开口问。

  “他与自己儿子说话去了。”大老爷满脸肃色,“今日梁王三人登门,他们三人何等身份……我觉得不似玩笑。”

  “既然他们不当做玩笑,裴府也不能当做玩笑!”

  大老爷话刚说完,三爷犹疑着接上了话:“大哥……此事、此事你不觉得荒唐吗?恐怕傅翊利用我等啊!”

  大老爷反问:“你我有何可利用之处?”

  三爷短暂地噎了一下。

  那确是暂时没想到自己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但傅翊行事,本就难以推测,只怕我们成其中一枚垫脚的小棋子也说不准。”

  “或许他会如此,梁王呢?殷学士呢?殷学士可不傻。”

  大老爷说完,思忖片刻,先转头给了定心丸道:“老四,你们房里的事不必忧心,我管束府中向来严厉,绝不会有风言风语。”

  “裴府又自来上下一体,往后也一样是齐心携手。”

  “我虽未入仕,但也知道一个道理。将士上了战场,绝不能动摇自己的军心。”

  “不管傅翊发了疯也好,失了心也罢。若我们先自觉荒唐,去了三分底气,又如何向上走?”

  “裴府之势放到御京去,虽然算不得什么。但蝼蚁尚有三分力。将军披甲上阵,你我至少能做肩头那块甲吧?”

  “难道你们更想做康王府那样的?”

  自皇帝驾崩后,康王府可就成了近来御京城中最大的笑话。

  大老爷这一番话说下来。

  三爷抢着先摆了摆手:“大哥哪里的话!我们岂会做那样的人?”

  “大哥说的是!”

  “不错,若旁人觉荒唐,我裴府便更不能觉荒唐。力气虽小,但也是小禾的后盾。”

  大老爷满意地点点头:“自古走向兴盛的家族,都是这般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而走向衰弱者,大都始于手足间的互戕。”

  他斩钉截铁道:“裴府,只会更好!”

  *

  裴府引人惊骇的这出热闹好像就这样悄然地又归于了平静。

  傅翊一行人暂且留了下来。

  考虑到这三位之间的复杂关系,裴府还很花了些心思,将殷辉义下榻之所,设在了梁王与傅翊之间。

  “此地不比御京舒适,还请郡王担待一二。”楚琳借口送些起居之物,来见了傅翊。

  傅翊又恢复了程念影初见时的模样,言笑晏晏,气质无害。

  他朝楚琳行了晚辈礼,道:“我却觉得河清极好。”

  楚琳从前只闻傅翊大名,对他的了解仅来源于那些源源不断的传闻。

  他而今与小禾有了牵扯,自然不再只是存在于传闻中的人物。

  今日本想仔细瞧他一瞧才能放心,但又发觉怎么都瞧不透。

  楚琳只得按下失望,寒暄几句便转身离去。

  离开时还没忘记叫人锁上中间的月洞门。

  这样便将他们几个男子与小禾那边隔得远了。

  吴巡看见动作,悄悄回到傅翊身边向他禀报。

  傅翊听得微有些出神:“我与阿影……说来并不算真正成婚过。她不愿我整日待在阿影那里,也属正常。”

  吴巡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当娘的没对他们主子甩白眼已经很好了。

  于是当即也没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去伺候主子洗漱歇下。

  只是这头才睡下,便有人抬手叩了叩窗:“在吗?傅翊在这里吗?”

  是程念影的声音。

  傅翊眼皮一颤,猛然起身。吴巡动作更快,两个大步跨过去便将门拉开来。

  吴巡目瞪口呆:“姑娘怎么过来的?”

  程念影:“翻墙。”

  吴巡咽了咽口水,本能地扭脸去看主子。这主子定然喜欢得要死!这谁能忍得住?

  傅翊喉结滚动了下,轻轻吐出了一声无意义的语气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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