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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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好像她也是什么来了不得的人物了,而不是抬脚一踩便能踩死的蚂蚁了。

  申屠于听见这话,此时用力咬咬牙,还是老老实实地卸去了身上携带的刀剑。

  但如望月这般做杀手出身的,岂会轻易放心?

  她从马背跳下来,认认真真抓着申屠于搜了一遍。

  最后将他腰间挂着的短匕、砺石,连同作配饰的挖耳勺都给取走了。

  “好了。”望月道。

  申屠于的表情顿时绷得紧紧的,他身后的随从更觉得此举冒犯。

  随从涨青了脸道:“将军是怀着诚意前来……”

  他话没说完,被申屠于挡住了。

  否则为何他一提做使臣的话,其余人都乐呵地答应了呢?此时来求和,不就是来当狗的?

  “我能见储君了吗?”申屠于问望月。

  望月领路在前,这才将他带到程念影面前。

  申屠于定住脚步,左右看看。

  “还不向储君见礼?”万柏奇打马上前两步,居高临下道。

  申屠于和万柏奇打过交道,桓朝老将,不容小觑。他口中的储君……

  申屠于不得不将目光落回到程念影身上。

  ——不是,他们疯啦?竟让桓朝储君来军营救人?

  申屠于震颤得半晌没能说出话,连储君是女子都顾不上纠结了。漠黑国还有女世子嘛。桓朝见得少,他们这些小国反顾不上大惊小怪了。

  好一会儿功夫,申屠于才消化了心头的震惊,朝程念影躬身拜倒:“敢问五王子如今可还安好?”

  程念影思虑片刻,不答反问:“你为何不问三王子的下落?”

  申屠于心头苦笑。

  错上了梁祥这艘船,他和三王子已好不了了。

  不过嘴上他自是正气凛然道:“请恕外臣直言,三王子虽为文象王后所出,但他出卖家国,引敌入营,又何须臣子为他忧心?”

  “五王子也为我领了路。”程念影道。

  “五王子性情柔善,若是为保全他人性命,无奈之下以身为质,也是情有可原。”

  “你们营中的人不恨他?”

  “只盼能平安归来。”

  “哦。”

  申屠于试图从程念影这番话中品出点什么味儿来,奈何皆是她主动发问,牵着他的鼻子走。

  他又看了看程念影的神情,眉眼清泠泠的,哪里窥得出她心头所想?

  申屠于有些不同。旁人或许受限于一个人的出身、性别来评判对方。

  他眼下第一反应,便与三王子靠拢了去——桓朝养出了个好厉害的储君!

  这时程念影缓缓一转头:“出来吧,你二人都听见了?”

  申屠于闻声,心口咚咚两声巨响。

  只见三王子和五王子被士兵带着,从肩舆后方走了出来。

  三王子的脸色极其难看。

  五王子有些惶惶无措。

  程念影接着道:“他们不愿你回去。”

  这话显是对着三王子说的。

  申屠于就眼看着三王子仿佛被这话扎成了筛子,脸色青上加青。

  程念影又看向五王子:“他们都盼着你回去,那便放你回去。”

  这话一出,三王子和五王子的脸色都变了。

  三王子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下来:“一开始是我入京朝拜,我是正统嫡子,按文象的礼制也好,桓朝的礼制也好罢,桓朝都应当助我文象肃乱斧正才是!”

  他说完意识到自己口气激烈,紧跟着又软了身形,躬身道:“储君那日认为我为了文象国,欲害你,实在是误会。”

  他这话既是在向程念影解释,也是在说给申屠于听。

  让懦弱的五弟回到文象真的好吗?桓朝的新储君可是厉害得很啊!

  至少他还是为文象着想的!肯为文象动那危险的念头!

  申屠于这厢闭了闭眼,再度确定,桓朝这储君当真了得。

  方才他说的话,被三王子亲耳听见。

  那便是死也不能让三王子回去了!

  既做了选择,那就要坚定到底。

  申屠于躬身拜道:“贼子梁祥,权欲熏心,强迫我等为他所驱使,来此袭扰边城。而今他已伏诛……文象愿以三王子为质留于御京,此外再献上金银丝帛,美人若干……”

  说到这里,申屠于微微卡了下壳。

  一贯都是送美人的。

  但往后是不是得改送精壮男子了?

  第286章 傅翊抵挡不住

  申屠于醒了醒神,接着道:

  “……并与桓朝立下契约,往后数年,只要是储君的后代在位,文象便会向桓朝进献岁贡,再不得袭扰边城。”

  这些话申屠于说起来溜溜的,倒没什么屈辱之感。本来文象也一贯向桓朝进贡,只是而今难免再加些金银。

  但若是往后桓朝的某一代皇帝露了怯弱,他文象强大起来要撕毁合约,谁还能怪他们背信弃义不成?

  “申屠于!”三王子自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扭脸大喝。

  程念影却不再掺和进来,她道:“我们回去了。”

  四方馆的官员先前是跟着三王子一起离开的御京。

  接下来那些更为细致的条款,自然都交由四方馆的官员来掰扯了。

  士兵当即抬着肩舆离开。

  留下申屠于在后头恭恭敬敬:“恭送储君。”

  也留下三王子在后面不甘大喊:“储君!储君且听我说……”

  “储君!!!”

  “随我过来。”四方馆官员走上前,全然不管三王子的叫喊。

  申屠于等人连官衙都没有进的资格,他们就这样被引入了附近的一处茶寮。

  万柏奇扭头看看他们,又将脑袋转回来,打马跟上去。

  他不自觉地高兴起来。

  厉害啊储君!

  ……

  回到官衙的程念影,正撞上傅翊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

  傅翊似是对她全然放心,见她回来,便抬脸笑笑:“如何?”

  虽是问句,却似是笃定了她今日会做得很好。

  程念影眉眼灵动地飞舞起来,与他描绘了方才的情境。

  傅翊对她这样谈天的方式,实在毫无抵抗之力。

  一时听得眉眼也含笑带柔。

  程念影一番话描绘完,还不等傅翊出声夸赞,她自己总结道:“肩辇坐着是很好。”

  她以前心底里暗暗觉得,傅翊坐在上头,这贵人就是会拿架子!

  后来和他有了冲突,更是对他的种种贵人派头不快得很。

  “我坐在肩辇上,能将他们的动作、神情都看在眼底,无处可藏。”

  程念影说罢顿了顿,又道:“我故意叫三王子和五王子去听,他们矛盾激化到无可转圜的余地。

  “于是不必我开口,申屠于便将留下三王子为质,不再袭扰边城的话主动说了。”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傅翊。

  “原来玩弄人心是这样的。它也并非一味是坏的。它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掉这等大事,为百姓牟利,叫他们免去了流血。比大动兵戈更好。”

  傅翊一下抓住了程念影的手。

  皇帝用他平朝内朝外事,却都从未说出过这样一番话来。

  这番话实在太动听。

  ——她在认可他。

  他的“缺点”在阿影这里竟然变好了。

  傅翊将她的手攥得更紧,更禁不住反复摩挲揉弄,方才压下骨子里翻涌的喜爱。

  喉间万般情绪,最终滚作一个字,又轻又烫:“嗯。”

  从前他为弄权。

  但他早已坐拥权势地位,今后便一心为百姓牟利,也无不可。

  *

  申屠于带着五王子走了。

  临走前,他还特地来拜别了程念影,试图将桓朝这位新储君牢牢印入脑海中。

  那日追出营来,还是太仓促了,对方的本事都只瞧见个皮毛,而不知具体深浅。

  申屠于揣着遗憾,扶着五王子上了马。

  这一行人走后,三王子在房中发了一日疯。他身边的侍从更是哭喊着想要寻个公道。

  侍从尖利的哭喊声,反而慢慢将三王子从极端愤怒中拉了回来。

  “谈公道岂不可笑?”

  三王子喃喃,既是说给侍从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我要见储君。”他打开门,对外间的士兵道。

  说罢,他又顿住,摇摇头:“等我沐浴更衣后,我要求见储君。”

  再见到三王子,他总算有了点王后所出的嫡子的样子。

  他没有怨怼,而是犹豫着问:“若我那五弟回到文象之后,一改与储君的约定,借机重振梁祥旧部,等待时机,再犯边境呢?”

  程念影看向他,语气平静道:“那他便不适合再做文象的国君了。”

  三王子悬着的心终于落了肚。

  果然。

  她就是在养蛊!

  谁听话,她就用谁!

  “我还有一问想请教储君,那日随我们一同去营地的女子,我记得她叫望月。她精通刺杀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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