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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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自然。文玉话音一顿,却不接着往下说。

  她翻起手腕,带着一股欣赏的意味细细盯着腕间的绳结,那麻质的绳索之上已然沾了丝丝文玉的血迹,将她破皮的伤处磨得生疼。

  她不怕疼,但不疼最好。

  嗤那赵姓男子很快会意,他眼皮一抬,示意左右,立刻便有人上前为文玉解开了手上的束缚。

  他倒不怕这丫头跑了,他手底下这么多人,便是闭着眼也能将她抓回来,昨夜不过是不想纵着阿盛,这才又将她绑了。

  那手下解开绳索,很快便退至一旁。

  这下可以为我指条明路了?他突然变得很有耐心,说话的语速也缓了下来。

  文玉动了动手腕,活络了一下筋骨,确定自己两手除了有些酸痛之外,并无什么大毛病,这才舒了口气。

  我虽不知阁下到底想做什么。文玉的目光与他直直对上,不见丝毫胆怯,只是昨日既放走了宋凛生,就不怕他带人寻来?

  对面的男子眉目沉静,就连他脸上那道刀疤也不似先前那般狰狞,只是他尚未接话,文玉便又接着说道:

  带人来寻,想来你是不怕的,可若并非你想见之人呢?

  那岂不是前功尽弃、春水东流了?

  接着说。那人冷冷一句,话语如同冰锥一般,直向文玉的面门砸来。

  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想来还得在此处盘桓几日。

  文玉仰头从林间的缝隙中望出去,坐落于山顶之上的梧桐祖殿此刻香雾缭绕,很是惹眼。

  师父的梧桐祖殿一向是香火最旺、神息最足的庙宇,她真恨不得此刻就飞身而去。

  就这么待在原处,怕是不妥罢?

  眼前的男子闻言皱起眉头,连带着面上的疤痕也蹙到一处,他似乎带着隐隐的怒气,这用得着你说?

  把她给我绑了

  欸,慢着慢着。见他生出不耐,文玉赶*忙说道,你就算带人又换了地方,左不过是在江阳境内,随处可见江阳百姓,总有暴露的风险。

  那又何妨?他瞥了一眼左右,又睇了稍远的申盛一眼,这才凑近文玉压低声音道,我一道抓了便是。

  是么?真有如此简单?文玉也同他一般压着嗓子说话,那你不若,大点声?

  说话间文玉便提高了音量,你说呢?

  文玉眼见着面前这男人面色一暗,变了又变,便知道自己这是赌对了。

  这队伍上下,果然并非真的一条心。

  那你昨日为何不将我们一道抓了?

  抓那样多的人,只会惹人注目,更会引起除他左右之外剩下的人的怀疑。

  带这么多的人同行,对他来说只会是累赘,而并非筹码。

  毕竟筹码讲究重量,而非数量。

  他面上几经变化,不知是否在顾忌着什么,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你,接着说。他一摆手,身侧的人便又退了回去。

  你瞧文玉仰面望去,示意那男子同她一道往上看。

  第86章

  他原本面对着文玉,此刻也半信半疑地回身望去。

  层叠的绿浪自眼前扫过,在天幕之上簌簌而动,那疏朗的碧空之间隐约可见丝丝青烟漫出。

  实在是草木勃发,春山可望。

  那是?

  什么东西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大概记得,却又好似忘了。

  那是梧桐祖殿,供奉春神的庙宇,你是外乡人,不晓得也实属正常。文玉下巴一扬,那青烟便是庙中香火。

  听得文玉所言,那人转头回来意味不明地瞧了她一眼,却并未出言反驳。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文玉往前探身,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重要的是,那梧桐祖殿位于后春山巅,地势险峻。

  实在是藏身的好去处。

  只是文玉并未全然说出来,想必他也能领会。

  果然,那人显然明白了文玉的意思,只是他不为所动,并未显露出半分兴趣。

  你既说那是处庙宇,往来香客定然不在少数。

  更何况,方才所见,那香雾缭绕飘出好远,哪家庙宇更有那般旺盛的香火,必然是香客众多,很受推崇。

  我瞧着,倒比这山脚下,更易显露踪迹。

  这丫头莫不是胡言乱语,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哪里堪当什么明路?

  非也非也。文玉等的便是他这句话,她早有应对之法,并不觉得手足无措,你是不知,前几日梧桐祖殿刚行了祭神仪式,又遇上休沐,眼下梧桐祖殿怕是清净得很。

  约莫这几日梧桐祖殿都不会有人来,前些日子的休憩,城中百姓皆赋闲在家。

  一直今日方才结束,田间地头、茶馆酒家怕是忙的很,近几日哪有人有那个闲心来上香?

  更何况,上巳那日恐怕都已祈过愿了,到今日她师父都指不定没忙完呢。

  哦?

  眼前的男子疑惑出声,似乎对文玉的话将信将疑,他一双锐利的眼定定地望着文玉,几乎要将她看出个窟窿。

  此话当真?

  文玉正欲开口,却突然顿住。她若是十分肯定倒显得可疑了,还是折中一些得好。

  只能说可以一试,毕竟再如何的境地,也不会比此刻大剌剌地驻扎在这山脚下更显眼了。

  哼。他轻哼一声,也不知有没有将文玉的话听进去,随后便自顾自起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文玉见他侧头不知同左右交代着什么,她伸长了脖子去听,却是徒劳无功。

  没想到,这幅身子失了法力竟是如此没用,文玉一时气极,恨恨地拍了自己一把。

  文娘子申盛的声音响起,他见赵大哥离去,便赶忙围上来,你这是做什么?

  怎么倒拿自己的身子撒气。

  赵大哥同你说什么了?你没事罢?申盛的关怀不似有假。

  文玉抬眸看去,竟在他额角瞧见丝丝汗珠,这人不会一直关注着她这边的动向罢?

  听得他的疑问,文玉正欲作答,却突然想到这申盛同他那赵大哥之间,许是有些事是不晓得的。她还是不要如实相告,此刻告知与他,想来他也不会相信。

  他说呀,他说我再乱跑就要将我吊起来。文玉胡诌几句,并未照实说。

  申盛却并不恼怒,只是轻声笑了一瞬,他见文娘子手上的束缚已经解开,想必他们说的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又同我逗趣。他上前一步,不知从哪摸出个小瓷瓶,你的伤怎么样?试试这个。

  他将那瓷瓶递将过来,塞到文玉手中,不待文玉反应便接着说道:赵大哥可有说什么时候送你回去?

  文玉愣愣地将那瓷瓶接过,一股药香隔着塞子都能闻到,听得申盛的话,她来不及细究,便赶着说话:送我回去?

  她怎么不知道还有此等好事?

  是呀,难不成你们方才没有将误会说清?申盛一急,这可怎么办?他还当赵大哥能将文娘子送回去呢。

  文玉心头一乐,她连那人会否将自己的话听进去都不确定,更别说什么送她回去了。

  说了说了。文玉应声道,至于说没说清,他听没听进去,她就不知道了。

  啊?

  申盛仿若没听明白,既然说了,怎会没说清。

  正当此时,前头传来一声呼喊:

  阿盛

  申盛闻声而动,文玉也转头看过去,说话的正是那位赵大哥,不知他唤申盛所为何事,会不会是叫他招呼众人整顿行装、一道上山呢?

  文玉心中一动,成败在此一举。

  若是他一行人上山,她便能寻机恢复法力,届时以一对多、反败为胜通通不在话下,到那个时候,她再来同他好好算账。

  至于他们是何来路,究竟有什么目的,她会慢慢盘问,一件一件地搞清楚。

  文玉正思索间,刚好瞧见申盛转身回来,远远地与她对视了一眼,相距甚远,文玉有些看不清。

  她索性不再去看,而是收回目光抬头看着梧桐祖殿的方向。

  师父啊,徒儿这就来找您。

  江阳府,平江街。

  黛青色的车架缓缓驶入平江街,那门帘两端挂着青色的穗子,随着马匹走走停停,摇晃出生动的弧度。

  车内,宋凛生坐在上首,穆同和洗砚分坐两侧,此刻皆是沉默不语。

  马车的空间并不狭小,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宽敞,其内置办着桌案茶几,其上摆放着一一应茶具、各色点心,各种装饰物件与穆大人十分相衬,是能看出他家底不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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