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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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灯全部熄灭,星辉荡漾的眼眸成为黑夜的唯一慰藉。

  夜色映衬下,眸色愈发朦胧,商毓凝没有在他眼中看见恨,只有她的容颜,和夺眶而出的欲。

  “程煜澄。”她轻声唤他,声音带着自己不曾发觉的妩媚。

  程澈闻声,呼吸猛地加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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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鹦鹉:哼,这个家没我得散!

  第5章 怕黑

  夜色暗涌,月色与雪色交相辉映,眸光流转之间,呼吸交互之际,空气迅速升温。

  姿势,不对劲。气氛,好暧昧。

  在床上对视,是件危险的事。

  商毓凝垂下眼帘,细声叽咕:“能不能……把灯打开?”

  可能他不知道,她怕黑。

  遇见他之前,她就习惯开灯睡觉。留学期间一个人住,家里所有的灯会持续亮到破晓时分。

  第一次不开灯睡,是留下他那一夜,害羞战胜了恐惧。

  事后蜷缩在他怀抱中,像蜗牛钻回了壳,他给予她的安全感,让她短暂战胜过黑暗。

  可现在的他,不会紧紧抱着她睡。

  恰如其分的旖旎被打断,月光从程澈脸上滑下去,他沉着脸撤掉手臂支撑,躺下。

  “程煜澄,关了灯我睡不着。”商毓凝伸出食指戳他后背。

  程澈往前挪,说话夹枪带棒,“开了灯我不用睡?”

  “如果我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睡,那肯定是让我睡。”

  在定园,他的地盘,商毓凝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似乎世间万物合该围着她,无论是谁合该对她言听计从,她想要的一定要得到,玩腻了就一脚踹开。

  一直如此,与生俱来的傲慢,和楼下那只牡丹鹦鹉一样,总是恃靓行凶。

  程澈翻到她身上,手肘撑在两侧将她圈住。

  炽热目光在胸脯间流连,几乎把天鹅绒睡袍灼出个洞。

  “不让我睡,你还能睡?”

  “程煜澄!”商毓凝捂住胸口瞪他。

  “我叫程澈。”刻意压低嗓音,却还是震得身下人瑟缩。

  程澈别开头,不去看她惊愕的神情,摸黑朝墙上一拍,重新开了灯。

  从她身上下去,拉开抽屉,取出蒸汽眼罩戴上。

  平躺着一声不响,好像生气了。

  商毓凝叹气,“我们生活习惯差异大,明天开始分……”

  “闭嘴,睡觉。”

  “我有套房在上林名居,我以后尽量……”

  “商毓凝。”他拍了拍她的手背,“睡觉。”

  动作一反常态的温柔,声音闷闷的,倦意浓重。

  商毓凝伸手关掉他那侧的灯,在保证自己这边光明情况下,尽可能给他营造昏暗的睡眠环境。

  夜深人静,半梦半醒时分,依稀听见窸窸窣窣动静。

  沉重眼皮缓缓颤动,合上了就没再睁开。

  雪松香包裹着她,予她心安。

  这一夜,她睡得沉,还做了场梦。

  梦见程煜澄倚在衣帽间门口,边系领结边端详床上安睡的她。

  半晌,他向她走来,停在床边,弯下腰,在她脸颊落下一吻。

  贵妃见主人下楼,扯开嗓子想嚷,平白无故吃了一记眼刀。

  “商毓凝没醒,吵到她休息你就滚蛋。”

  贵妃怒目圆睁,不敢相信愚蠢的人类竟能喜新厌旧到如此地步。

  简直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丧心病狂!

  程澈掸了掸它粉嘟嘟、圆滚滚的小脑袋,贵妃以为他良心发现,感动得热泪盈眶。

  “还有,不准咬她,否则把你烤了给她吃。”

  葡萄眼越瞪越大,贵妃嘎嘎嘎宣泄不满:“你敢?本宫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来人啊!!把这个坏淫拖出去枪毙!!!”

  *

  “程总,仁康褚总把会谈时间改成上午十点。”

  “什么时候的事现在才告诉我?”

  蒋晖支支吾吾,“十分钟前来的电话。”

  韩泰敲门,“程总,护士已经把病人送进手术室,您该过去了。”

  现在是上午八点半,有一台颅骨骨瘤切除手术安排在九点,预估手术时间三小时。

  两位助理面面相觑。

  韩泰讪讪发问:“程总,助手们在准备了,要更改手术时间吗?”

  打印机咕噜咕噜吐出两张纸,程澈拿过签了字交给他,“九点,照常进行。”

  蒋晖着急,“程总,这次pd-1单抗研发项目对我们很重要,您不能因小失大啊!”

  程澈不紧不慢,继续整理术前材料,“你和褚总的人再协商时间,不行就让黎经理带人过去谈。”

  “安总亲自过去,您不出面,诚意上我们就输人家一大截。”

  “即便丁从阳拿到项目,那也是安颂的项目。”

  这批药一样会研发,打上安颂的logo进入市场,除了绩效不属于他,不会有什么不同。

  但这台手术,关乎人命,非进行不可。

  蒋晖搬出丁从阳从前处处打压排挤的过节,程澈仍无动于衷。

  拿集团事务和医院安排争时间,向来没有胜算,蒋晖早该想到的。

  “去查一下,褚总计划离开钱江的时间,以及下午一点到三点期间在什么地方。”交代完任务,程澈拿上材料,前往手术准备室。

  洗手池前,一助面对镜子深呼吸。

  他叫小柯,二十八岁,刚从别的医院调过来,在一众三四五六十岁的医生里,绝对的年轻代表。

  “程总……程医生,您来啦。”

  披上工作服,程澈不让医生护士们喊程总。

  小柯初来乍到,和前台护士聊得最多,她们私底下聊八卦经常程总程总的喊,带的他叫顺嘴。

  好在程澈没说什么,淡淡“嗯”一声,看都没看他一眼。

  “哎——程医生!”

  程澈刚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小柯指着他的手,“戒指,戒指没摘。”

  这枚戒指是他自己戴上去的,缺乏婚礼仪式感,总教人经常忽略这小小的存在。

  但商毓凝那枚,是他亲手戴在她无名指上的。

  她十分爱惜,生怕磕了碰了,不是因为戒指象征的意义,而是那一克拉艳彩粉钻,价值两千六百万美元。

  程澈摘下婚戒,银光掠影间,眼前蓦然浮现那张蛾眉微蹙的脸,以及秀色可餐的唇。

  耳畔适时响起昨夜那声“程煜澄”,是商毓凝钻进他怀里冷着脸叫的。

  声音黏黏糊糊,像曾经抵死缠绵时发出的销魂吟哦,害得他血液下涌,酸胀了一整夜。

  他极度厌恶的名字,从她口中叫出来却异常动听。

  戒指与合金储物柜相碰发出闷响,程澈关上思绪的门,返回镜子前洗手消毒。

  “您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啊。”小柯搓着手,没话找话,“当医生忙,您还身兼数职,想必夫人很贤惠……”

  “你很紧张?”

  “是,来雅康第一台手术,还是给您当一助,我……很荣幸,也很惶恐。”

  “那就先历练,这台手术,你不用跟了。”

  听前半句,小柯谦虚点头,听到后半句,他懵了。

  程澈洗手完毕,巡回护士为他穿上隔离衣。

  进入手术室,其他医生陆陆续续跟进去,门徐徐关上,留下小柯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小余,这场小柯不参加,助手只有你一个。”

  被点名的是住院医生余烟岚,加州大学医学院博士。

  “啊?姜主任我可能无法胜任。”

  姜主任请示,“程医生,你看要不让小柯进来?”

  “他状态不行。”程澈冷冷瞥过余烟岚,“如果你也不行,尽早出去。”

  在他手下磋磨两个月还不能胜任一助者,会被归入零天赋名单。然后发配回去给主治医生指导,一个月内再不拿出点本事,等待他们的将是卷铺盖走人。

  “我……”说话不留一点情面,小姑娘委屈得红了眼。

  其他人座下弟子,姜主任还能帮着说两句好话,太子爷的兵,他不敢越俎代庖。

  手术途中发生意外情况,在场之人争分夺秒跟死神抢人。

  整场历时四小时十二分钟,结束时余烟岚整个人都虚脱了。

  像过了大半辈子,尤其是给周主任递错工具,程澈剜来那一眼,险些把她吓死。

  洗手池边,姜主任为余烟岚美言,“小余反应能力不错,算合格了吧?”

  程澈不置可否,“改天加试。”

  余烟岚从他们身后默默飘过,摘下手套丢进垃圾箱,站到姜主任旁边。

  “对不起啊主任,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想着要拿组织剪,结果拿成持针钳……”

  姜主任慈祥地笑,“没事,谁都会犯错的,而且程医生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可不一定,程医生就不会犯错。”余烟岚透过镜子看程澈,眼神传达的不是敬仰,而是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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