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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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不得不陪着这个老东西下了一晚上的棋。

  快走的时候,宁政委笑嘻嘻的:“说不定明年这会儿我就能多个小侄子小侄女儿了。”

  姚敬宗不想打击他,但也不想他到时候闹腾,干脆提醒道:“你觉得可能吗?四十三岁的人了,你弟弟要是忍心让她冒着死亡的风险生孩子,会等到现在?你趁早死了这个心吧,不会生的。”

  宁政委愣住了:“不能吧,那我弟弟岂不是绝后了?”

  “什么叫绝后?有的人生了不肖子孙,不如没有。那种子孙就算活着,又能传承什么?有的人虽然没有子孙,他的思想他的光辉却可以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想不明白没关系,看看首都的那位你就明白了。”姚敬宗帮他把棋盘收好,不送了。

  宁政委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家里。

  首都的那位……这个老姚,还真是个辩论高手啊,他真的无法反驳。

  想想还是不放心,又找了过去:“老姚,你帮我问问,你女儿女婿会不会给我弟弟养老送终,不愿意的话不强求,我过继一个孩子给他好了。”

  姚敬宗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猪脑子?你弟弟这么大人了,这种问题还要你操心吗?赶紧走,我不想跟你说话。”

  宁政委又被嫌弃了,不过他脾气好,不生气。

  第二天还是给宁峥嵘上班的博物院打了个电话,宁峥嵘还在休伤假,不在,只能让博物院的人转达一下他的牵挂。

  中午的时候,宁峥嵘给他回了电话:“我有儿子,谢谢啊。”

  “什么?你跟谁生的?多大了?”宁政委没拐过弯儿来,还开心了一下。

  宁峥嵘说了个三个字,直接挂了电话。

  宁政委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什么意思?

  祁长霄是他儿子?

  时间对不上啊。

  哎呦,不对,是说这个继子愿意拿他老子看待吧?

  那不还是别人的种吗?

  哎呀,峥嵘这个家伙,哎。

  宁政委长吁短叹,却又无可奈何。

  这边,汤凤园在儿子儿媳的劝说下,还是简单地办了个酒。

  请了派出所的同事和胡同里的邻居。

  毛阿姨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我这老姐妹终于苦尽甘来了,我也高兴,高兴。”

  摆完酒,汤凤园住到了宁峥嵘家里,小院这边的房间空出来,两口子搬了过去,西房给孩子和姚卫华住。

  姚卫华终于不用再借住在李虎家里了,还挺开心的。

  他按照一个月五块钱的房租,给了李虎十张大团结,多出来的算他给孩子的零花钱。

  李虎不肯收,叫他一个眼刀子一飞,只好收下了。

  *

  夜深人静,汤凤园脱去衣服,上床睡觉。

  寂寞了二十年了,不太习惯身边有人,下意识睡到了最里面。

  刚把被子盖好,就被男人勾到了怀里。

  宁峥嵘不爱喝酒,婚宴上以茶代酒,不会醉。

  这会儿却像是喝了一整坛的陈年女儿红,眸子里全是勾人的甜醉。

  他把被子罩在身上,俯身亲吻心上人的眉眼。

  想了这么久,今晚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可不得耐着性子,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倒春寒已经过去,春日的夜晚微风习习,吹动院子里的芭蕉树,沙沙作响。

  改嫁的中年妇人睁着眼,仔细描摹男人的轮廓。

  沉睡多年的身体很快被唤醒,肌肤相亲的滋味到底是容易让人上头的,很快便放下了矜持,热烈地回应着。

  兴头上还不忘提醒他悠着点,右臂的伤口才结痂。

  昏了头的男人哪里听得进去,只想燃烧那持续了十几年的爱火。

  窗外沙沙,树叶摩挲。

  窗内窣窣,鱼游深潭。

  陈年的女儿红,陈年的赤忱心,一并品尝。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宁峥嵘起来做饭,出去买菜的时候,才发现门口已经摆着一个菜篮子,上面系了红绸带,里面还摆着一张贺卡,写着:祝福爸妈新婚甜美,百年好合。

  篮子里是盖着棉衣的早饭。

  宁峥嵘笑着把饭菜提进去,看,谁说他绝后了。

  这不现成的好大儿吗?

  儿媳孙子一步到位,省事了。

  时间一晃,已是暮春时节。

  草长莺飞,彩蝶翩跹。

  祁长霄的插画稿件顺利被采用,高高兴兴地从出版社回来。

  路上遇到了鬼鬼祟祟的祁长霖,干脆骑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很快来到了曹家兄弟之前落脚的大杂院。

  祁长霄蹙眉,不知道这个祸害来这里做什么。

  想想还是把车停下,锁好跟了上去,沿着巷子走了一会儿,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喧嚣声。

  感情这里有个私密的赌博后花园呢。

  祁长霄安静地退了出去,准备去派出所报警。

  刚推上自行车,后座便被人扯住了。

  回头一看,一个刀疤脸正满面寒霜地看着他。

  祁长霄不怕事,但也不想惹事,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便客气地问了一声:“有事?”

  “给个面子,不要报警,我去说说他们。”刀疤脸的口吻不像是在商量,反倒像是在命令。

  这让祁长霄很不舒服。

  他凭什么要听一个无业游民的,只觉得好笑。

  “放手。”他警告了一声。

  刀疤脸倒是听话,很干脆地松开了他的后座。

  祁长霄跨上车子离开,刀疤脸面无表情,转身进了巷子里头,直接掀了赌桌,让他们赶紧滚。

  等到汤凤园跟老胡赶过来的时候,已经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

  只得无功而返。

  刀疤脸站在家门口,冷眼打量着远去的两个民警,转身关上了院门。

  “老大,你怎么知道警察会来啊?”

  “老大,谢谢啊,差点被抓。”

  “这个汤凤园真是为老不尊,一把年纪改嫁就算了,还总是来抓我们,烦死了。”

  “就是,她是不是想给她儿子再生个弟弟妹妹啊,一把年纪的老妇女了,也不怕死在产房里。”

  “老大——”

  “闭嘴!”刀疤脸眼中寒光迸裂,警告道,“今后谁再议论这件事,谁就给我滚出去。”

  混子们面面相觑,不敢违抗,只得应下了。

  回去的时候还是嘀咕了起来。

  “老大怎么总是护着那家人?”

  “上次也是,明明咱们人多,他非要让汤凤园把人带走。”

  “是不是他也喜欢汤凤园啊?”

  “不会吧,一个老女人,没有那么大魅力吧?”

  “那他想什么呢?”

  “别管了,听话就是了。再说了,汤凤园那个儿子不是挺好的吗,上次请咱们去曹家闹事,好处费给了不少呢。”

  “那倒没错,我那个月差点青黄不接。什么时候再有这样的好事就好了。”

  “总之,别被抓住赌博就行。”

  人群中,祁长霖黑着脸,握着拳,一言不发地跟着。

  真是被这个祁长霄害死了,本来他都快赢了。

  他赌博的亏空越来越大了,已经把自己的工作都快输掉了。

  原指望今天可以翻盘的,现在好了。

  不行,他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混账东西!

  想到这里,祁长霖再也安耐不住火气,独自离开了人群,往胡同这边摸索过来。

  胡同里住了几家退伍兵,他都打听清楚了,有一家还养了狼狗,可怕得很。

  他得想办法先把那条狗解决了,才有机会下手。

  可是怎么解决这条狗呢?

  他又没钱买肉下毒。

  只能想想别的法子。

  他在胡同口站了一会儿,还没有做什么,就被何向阳盯上了。

  今天何向阳休息,看他不像个好鸟,特地留意了一下。

  祁长霖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路过城北江边的一户人家,院子里的狗每次都要狂吠不止。

  也不知道是不是狂犬病,烦死了。

  哎,慢着!

  狂犬病!有了!

  最近北郊的一个村子里正闹疯狗呢。

  他要是想办法把疯狗引到城南,到时候狂犬病的恐慌会让所有人都对狗产生敌意。

  胡同里的那条狗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清理掉。

  只要狗没了,最大的威胁也就没了。

  祁长霖想到这里,不禁松了口气。

  祁长霄,这是你自找的,别怪堂哥心狠手辣。

  第46章 姑嫂(二更)

  祁家是个大家族。

  宗族观念跟农村里的不相上下。

  家里又出了祁国忠这样的战斗英雄, 以至于周围的邻居全都喜欢捧他们的臭脚。

  好像那勋章是他们得来的,荣誉也是他们赢来的。

  至于守寡的女人,失怙的稚子,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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